林霜迈进门槛，接过林国栋递过来的毛巾，认真的擦着头发，低垂着眉眼，好像在思考什么。

“支书，大队长，我想去王家凹看看。”

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你疯了？那边遭了灾，怕是路都被阻断了！你自己单枪匹马的过去，能起什么作用？”

还不待老支书和梁爱国开口，站在一边的林国栋闻言立刻炸了，看向林霜的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厉声反驳道。

“就是因为路断了，才需要人去帮忙。”

林霜放毛巾，目光扫过屋里每一个人，温柔的嗓音，说着最残酷的事实。

屋里的众人都明白这个道理，都是守望相助的“邻居”，甜水村地势高，受灾轻，有余力自然要帮上一把，但是救灾不是儿戏。

甜水村的大队干部们，都要慎重考虑。

林霜明白众人的顾虑，开年就遭了灾，一整年的气候如何还是未知，虽然不至于颗粒无收，但怕是也收获惨淡。

老支书把烟袋锅在鞋底磕了磕，火星子溅在潮湿的地面上，发出"嗤"的轻响。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林霜，目光如炬，林霜坦然的对视，不卑不亢。

“你是以什么名义前往支援？”

老支书不紧不慢的声音中，带着多方考量。

林霜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毛巾边缘，棉布纤维里还残留着灶火的温度。

她望向墙上玻璃框裱起来的‘先进村奖状，眼中闪过坚定之色。

“甜水村预备卫生员，支援受灾的兄弟村。”

她声音很轻，却像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

老支书的烟袋锅突然‘啪地掉在地上，溅起的火星照亮了他眼底的震动。

屋里静得只能听见粗重的呼吸声，墙上那张‘先进村奖状在穿堂风里微微晃动。“好！这才像我们甜水村的闺女！”

老支书突然拍案而起，震得茶缸里的水荡出涟漪，梁爱国的脸上也浮现骄傲之色。

人都是有私心的，虽然明白王家凹那边需要他们的救援，但大家都不想林霜去冒那个险。

毕竟外面的雨还没放晴，接下来的天气会如何，谁也不清楚。

会不会再次发生山体滑坡也没有人能预测。

离开了甜水村注定危险重重。

林霜主动请缨，慷慨大义的举动，激起了众人心底的血性。

老支书等人的目光扫过林霜纤细的身影时，喉头还是不由自主地哽了一下。这丫头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从小就像山间的野蔷薇，看似柔弱却坚韧得很。

私心里，他们真的不想让她去冒险，不过却也尊重她的选择。

“霜丫头，你可想清楚了？这一去，怕是要趟过齐腰深的泥浆，爬过塌方的山崖……王家凹现在最缺的就是医生，你要是去了，可就不是三天两天能回来的。”

老支书弯腰捡起烟袋锅，在鞋底重重磕了两下，声音沙哑得说道。

林霜的手指悄悄攥紧了衣角。

她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也明白众人心中的担忧，但是她有空间在，这些在外人看来危险重重的事情，于她而言并不叫困难。

“我想清楚了！”

林霜重重的点头，秀美的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与决绝。

“好~！你去准备一下吧！路上注意安全。”

老支书点了点头。

屋外的钱桂英和刘翠英都已经红了眼眶，两人抬手抹掉眼角的泪珠，转身给林霜收拾东西去了。

“妹妹，我跟你去~！”

林国栋跟着林霜走了出来，把她拉到草棚子里，棚顶漏下的雨滴在他肩头洇开深色的痕迹。

他退去了少年的青涩脸庞上，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坚毅。

林霜望着哥哥被雨水打湿的发丝，忽然发现这个总爱逗她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长成了能扛起风雨的男人了。

“哥，父母更需要你~！有你在，我才走得安心。”

轻飘飘的话语，让林国栋心头一震，原本坚定的心开始动摇，在林霜的注视下，只能放弃。

“好，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和爹娘都等你平安归来。”

林国栋红了眼眶，勾起的嘴角微微颤抖。

林霜笑着点头，她踮起脚尖，轻轻拂去林国栋肩头的水珠。

灶台前的钱桂英一刻不停歇的忙碌着，她往竹篮里塞着烙饼，每放一张都要按一按，仿佛这样就能多装几张。

刘翠英在屋里给林霜收拾衣物，几件衣服挑挑拣拣，最后都装进了布包里，外面用塑料布缠的严实。

半个小时候，林霜在众人不舍的目光下，撑着雨伞，背着背篓，消失在渐渐浓密的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