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姚媛一愣:“恨你?为什么?”
“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宁舒蕴的声音哽咽了,“他本不会遭受……”
程姚媛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她握住宁舒蕴的手,发现那手指冰凉得吓人。
“别这么想。”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他他那么在乎你,为了你甚至连命……”
宁舒蕴没有再说话,只是将脸转向了内侧。
程姚媛不知道她有没有哭,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般。
这些日子长眼的都能瞧得出来,阿蕴难受极了,可她愣是没流一滴泪。
接下来一连多日,宁舒蕴的状态越发糟糕。
她几乎不吃不喝,整日里要么发呆,要么昏睡。
苏菀菀急得团团转,变着法子找各种新奇玩意儿来逗她开心,却始终收效甚微。
这天下午。
苏菀菀兴冲冲地跑进院子,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苏菀菀提着食盒兴冲冲跑进来:“表姐!我买到玉露斋的冰玉圆子了!这家据说可好吃了。”
瓷碗被小心捧到床前,晶莹的圆子在糖水里载沉载浮,上头还撒着金桂。
冰玉圆子……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个闷热的夏夜,破旧柴房里,男人霸道执拗的语气仿佛在耳边炸开:“想吃什么?爷给你买。”
她随口说了句“冰玉圆子”,其实不过是为了打发他。可他竟真的小心端着碗冰玉圆子赶了回来……
“我排队排的可久了。”苏菀菀献宝似的递上银匙,“掌柜的说这是最后一批鲜桂花做的,再想吃要等明年了……”
话音戛然而止。
一滴水珠砸在锦被上,洇出深色痕迹。
苏菀菀茫然抬头,正对上宁舒蕴满脸泪痕,泪水无声地顺着脸颊滚落,打湿了衣襟。
“表姐?”小丫头慌了神,“是不是哪里难受?我、我去叫太医……”
她转身就朝屋外跑去,可身后传来的哭泣声瞬间扯住了她的步伐。
那哭声撕心裂肺,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哭出来一般。宁舒蕴揪着胸口的衣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已通红一片。
程姚媛闻声冲进来时,只见宁舒蕴哭得整个人都在抖。
苏菀菀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眼泪汪汪地解释:“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给表姐买了碗冰玉圆子吃就……”
程姚媛红着眼眶摇头,轻轻将小丫头拉到身后。
“没事的,”她声音有点哽咽,“让她哭吧,憋了这些天该哭一场的。”
宁舒蕴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多日来的压抑、痛苦、思念,全在这一刻决堤而出。
她想起周重云痞里痞气的笑容,想起他粗糙却温柔的手掌,想起他最后看她的那一眼…如果早知道那是最后一面,她一定会……
哭声透过雕花窗棂传到院子里,几个路过的小丫鬟都红了眼眶。
那哭声太过凄厉,仿佛失去了此生挚爱,听得人心都要碎了。
苏菀菀抹着眼泪,小声问程姚媛:“表姐她…是不是很喜欢那个马夫?”
程姚媛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拍着宁舒蕴颤抖的背脊。
屋外的桂花又落了几朵,随风飘进窗来,落在宁舒蕴散开的青丝上,像是无声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