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洛京城,暑气蒸腾。韩远骑着马穿过熙攘的街道,心情格外舒畅。路过一处茶肆,他勒住缰绳,望着街边来往的行人,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笑意。
这一趟进京不仅顺利拿到了勋官告身,还领到了百两黄金。想到那沉甸甸的分量,韩远的心情越发愉悦。
衙门里的吏员当面称过每一块金饼,表面刻着王室内库独特的印记。那些金饼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让人移不开眼。
“韩官人,这金子成色极好。”一个年迈的吏员捧着金饼,眯着眼仔细端详,“皇家内库出来的东西,自然是一点不差。”
韩远早有准备,从袖中掏出几块提前备好的猪腰银,递给在场的几位吏员。“有劳诸位了。”
“韩官人太客气了。”几个吏员连连推辞,但最终还是笑纳了。
倒是那些当官的,韩远一个子儿都没给。这年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些衙门里的吏员才是真正办事的人,打点他们比讨好那些官老爷要实在得多。
百两黄金装在精致的小箱子里,才六斤多重,比一贯铜钱还轻。韩远将箱子紧紧抱在怀里,生怕有闪失。
赏赐的百亩地在青山下的永安县,那里不仅有皇家的玉泉宫,还有不少达官贵人的庄园。韩远暗自又盘算起来,加上之前的勋爵永业田,手里的地已经不少了。虽然有些是散地,但总归都是上等良田。
“先去西城市集看看店铺。”韩远打马向西城市集方向行去。
西城市集的店铺里,香气四溢。韩远取了几只自家特制的酱鸭熏鸡,包裹得严严实实,这才往南宫无垢府上去了。
“来人,快请韩官人进来。”门房认得韩远,立刻通传。
长孙府的后院里,南宫无垢正在品茶。见韩远进来,他放下茶盏,笑着说道:“你家这些酱味卤肉在洛京城里很受欢迎啊。”
韩远将带来的酱鸭熏鸡放在案几上,心里暗喜。这些熟食可不是普通的包子馒头,用了各种香料和调味,就连那些富贵人家也未必吃过。
“若是能弄到牛肉,我还有个五香牛肉的秘方。”韩远试探着说道,目光落在南宫无垢脸上。
“这个好办。”南宫无垢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一天百来斤牛肉,我让人给你打个招呼。”
正说着话,南宫无垢突然放下茶盏,目光灼灼地看着韩远:“你有没有兴趣做官?”
韩远一愣,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
“营造部、器械监或是农事寺,你随便挑一个。”南宫无垢继续说道,“先从八九品做起,若是做得好,升迁也快。”
韩远心里一动,但很快就摇了摇头。他心里清楚,以自己的身份,去了也不过是个工匠。一旦入了这行当,这辈子就只能在这个圈子里打转了。
“大人厚爱,只是”韩远斟酌着词句,“小人觉得,还是做个逍遥自在的地主更适合我。”
南宫无垢若有所思地看了韩远一眼:“你回去好好想想,若是改变主意了,随时来找我。”
难得的是,南宫无垢留韩远吃了顿午饭。饭桌上,他夹了块韩远带来的卤肘子,赞道:“你现在也算是个官人了,以后这些店铺生意,找个可靠的人打理就行,学会适当放权,不用事事盯着。”
韩远点点头,心里也明白,商人是贱业,现在有了身份,确实该注意些。
“闲暇时多充实自己的大脑。”南宫无垢又说,“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了。”
“正有此意。”韩远放下筷子,“我还打算在村里办个私塾,请两个先生给孩童们启蒙。”
吃完饭,南宫无垢亲自送韩远出门。看着韩远骑着那匹老弩马,不由笑道:“你那匹黑马呢?”
“让我爹带去当备马了,在外多匹好马,就多一分保障。”韩远解释道。
“说得好。”南宫无垢点点头,“这样吧,我送你匹好马。”
不一会儿,长孙府的马夫牵来一匹四岁的枣红马。这马通体油亮,神骏非凡,一看就知道是好马。
“长者赐,不敢辞。”韩远也不客气,欣然接受。
府里的下人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郎君对这个乡下小子如此看重。有人悄悄议论,更有人羡慕得直叹气。
骑着新马回江南,韩远心情大好。夏日的风拂过脸庞,带来一丝清凉。远处的青山若隐若现,笼罩在一层薄雾中。
刚到家,管家韩勇就急匆匆地迎了上来:“三郎,何家四娘子在院里,我让婆娘陪着。”
韩远有些意外,整理了下衣衫便往院里去。
何四娘端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见他进来,起身行礼。她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原来是听说韩家有新式犁具,特地来订购一百架。
“这新犁虽好,但制作简单。”韩远看着眼前这个落落大方的姑娘,“我送你一架,你找人照着打制就是。”
“这是三郎的手艺,我们怎能随意仿制?”何四娘正色道,“该多少银子就多少银子。”
韩远看着何四娘坚定的眼神,不由暗自点头。这姑娘不简单,不仅懂得尊重他人,还知道商道。
“既然如此,那就依你。”韩远笑着应下。
夕阳西下,院子里的槐树投下长长的影子。何四娘起身告辞,韩远亲自送到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暮色中,韩远若有所思。
回到院中,韩远坐在石凳上,掏出那份勋官告身,在暮色中细细端详。从一个普通的乡下人到现在的官身,这一路走来,他付出了太多。
但他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洛京城里的机会很多,但危险也不少。该如何在这纷繁复杂的局势中站稳脚跟,还需要好好谋划。
夜色渐深,院子里传来虫鸣。韩远收起告身,抬头望着满天繁星,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