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的清晨,韩家峪的作坊里热火朝天。铁匠铺传来阵阵叮当声,木屑纷飞中,一件件农具的雏形逐渐成型。
韩远站在作坊门口,目光扫过忙碌的工匠们。他刚从洛京归来,便立刻召集了八叔公和几个徒弟,安排他们分头行动。一部分人继续打制水车,另一部分则跟着八叔公专心研制新犁。
“这个部位还得再打磨细致些。”八叔公蹲在地上,手指轻轻抚过弯辕犁的弧度,眉头微皱。
韩远走近几步。“八叔公,手艺活儿不能急。不过时间也确实紧迫,咱们得抓紧些。”
“三郎放心。”八叔公直起身子,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眼角的皱纹里藏着笑意,“有老夫在,保管把这弯辕犁做得妥妥当当。”
作坊里木屑在飞舞,汗水的味道在飘荡。为了提高效率,韩远让八叔公采用了一种新方式:把犁的各个部件分开制作,每个部件都有固定的尺寸标准。这样一来,连刚入门半年的小徒弟都能帮上忙。
“福子!”韩远转身喊道。
“来了来了!”福子从角落里窜出来,满脸都是木屑。
“去把那些新来的小伙子都叫来。”
不一会儿,十几个年轻人就聚集在作坊外。这些都是韩远新招来的帮手,负责一些简单的活计,比如削树皮、拉锯之类。他们脸上都带着几分期待,毕竟能在韩家峪的作坊干活,可是村里人都羡慕的事。
“大家分工合作,争取早日把新犁做出来。”韩远的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听得真切。
兽匠老马一家如今也成了韩家峪的铁匠。上次韩远给他们搭建了铁匠铺,配齐了工具,现在正好让他们负责打制犁铲。因为铁料昂贵,犁铲采用了最省料的方式:做成中空的三角形,套在犁床上即可。
“三郎,你看这犁铲行不行?”老马举着一块新打好的犁铲,脸上还带着些许不确定。
韩远接过来仔细端详,“做得不错,就是边角还得再磨平整些。”
消息很快传遍了韩家峪,村民们纷纷前来订购新犁。钱杨那里登记的订单,半天就超过了三百张。
“三郎啊,这新犁要多少钱?”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农拄着拐杖问道。
韩远笑着摆摆手,“按成本收,让大家伙都能用得起。没钱的可以赊欠,用粮食布匹来换也成。”
这话一出,村民们更加踊跃了。钱杨忙得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三郎,这生意怕是要火啊。”
“咱们又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帮到乡亲们的。”韩远说着,目光却不自觉地望向洛京的方向。他已经把条件开出去了,就看南宫无垢能否帮他争取到想要的。
夜幕降临,韩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窗外的风声哗哗哗的响,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他并非贪图富贵,只是想要一个身份傍身。在这个时代,一个白丁想要出人头地,要么靠军功,要么靠科举。而他现在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散实官或勋官的身份罢了。
清晨,韩远照例练枪。一招一式间,汗水浸透了衣衫。三只小黑狗围着他又蹦又跳,时不时咬他的裤腿,惹得他哭笑不得。
“韩远何在,出来接旨!”
突然,两个官员出现在院子里。他们穿着整齐的官服,神情庄重。其中一位自称是内阁省的通事舍人,专职负责宣传皇帝旨意的官员。
村民们听说是圣旨来了,纷纷退避三舍。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江南韩家峪韩远接旨!”
韩远连忙焚香跪迎圣旨。那拗口的文言让他一头雾水,直到宣读完毕,他还跪在地上,手心里全是汗。
“韩三郎请起。”官员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
“敢问圣史,这旨意究竟是何意思?”韩远站起身,心跳如雷。
那官员解释道:“恭喜三郎,父亲凭借军功,荣获宜宁县开国男爵的尊贵称号,三郎也随之获得了云骑尉的显赫军衔。另有百亩田地和百两黄金赏赐。”
韩远大喜过望。他原本只求一个勋职,没想到朝廷如此大方,不仅给了他想要的,还封了他父亲爵位。
送走两位官员后,村里人都来道贺。院子里挤满了人,喜气洋洋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三郎现在是正七品了!”
“铁枪老爷封了县男,足足拥有五百亩可世代传承的优质良田!”
“加上勋田,那可是七百亩地啊!”
村民们比韩远还要兴奋,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人已经开始计划着要给自家孩子说个亲,攀上这门富贵亲戚。
韩远心中也是欢喜,这下他不仅是个小地主,更是个官绅了。想到父亲知道这个消息会有多高兴,他就迫不及待想要动身去洛京。
“福子,备马!”
“得嘞!”福子满脸通红地应道,转身就往马厩跑去。
村长在一旁提醒:“是得赶紧去洛京把文书领了。这可是大事,耽误不得。”
福子牵来马,韩远翻身上马,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冬日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给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驾!”
马蹄声在冻土上回荡,朝着洛京的方向奔去。路边的枯草在寒风中摇曳,仿佛在为这个幸运的年轻人欢呼。韩远策马疾驰,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有了这个身份,他就能更好地施展拳脚,让韩家峪变得更好。
身后的韩家峪渐渐远去,作坊里依然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八叔公和徒弟们还在专心制作着新犁,为即将到来的春耕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