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洒在韩家的晒场上,一阵阵诱人的肉香飘散开来,引得路过的村民纷纷驻足张望。
几口大铁锅架在柴火上,萝卜大骨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浓郁的香气让人忍不住咽口水。色泽鲜艳的葱点血豆腐,家常回锅肉拌嫩笋,手工现制的香嫩血肠,每一道菜都用大陶碗盛着,摆满了长条桌。
蒸笼里的芋头米饭正冒着热气,米粒间夹杂着松软的芋头块,香味四溢。几个帮厨的妇人忙着往大碗里添饭,脸上挂着笑容。
韩远站在晒场边,目光扫过络绎不断赶来的村民。作坊的匠人、修窖的匠人、帮工,甚至普通的村民,都被请来参加这场杀猪宴。他们脸上带着期待,三三两两地往晒场走来。
“来来来,大家伙儿都坐下吃!”老爹穿着秋娘新做的袍衫,满面红光地招呼着,“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晒场上摆了几十张桌子,都是从村里借来的。妇人和孩子们蹲在一旁,端着大碗大快朵颐。小孩子们抱着骨头满场跑,嘴上油光发亮,欢声笑语不断。
“韩家少东家真是大方!”一个老汉端着酒碗感叹道,“这么多好菜,平日里想都不敢想啊。”
“可不是嘛,”旁边有人应和,“这猪肉炖得多嫩啊,入口即化。”
牛容远坐在韩远身边,一边啃着猪腿骨,一边赞不绝口:“这骨头炖得真香!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这手艺的?”
韩远正要回答,掌账钱杨放下手中的骨头,擦了擦嘴,欲言又止。
“钱先生,有话就说。”韩远看出他的犹豫。
“少东家,”钱杨压低声音,“今天光买三头猪就花了三万钱,再加上请工匠搭建卤味房,买调料香料这一下就去了五万多钱啊。”
韩远端起酒碗抿了一口:“钱先生是觉得我太败家了?”
“不敢。”钱杨连忙摆手,“只是只是这花销确实有点大。”
“钱先生!”韩远放下酒碗,“你算算,自己杀猪比买肉划算多了。一头三百斤的肥猪,能出二百多斤肉。光是脊排就有三十斤,肋排二十五斤,成年野猪的肉块约莫七十来斤”
“可是这么多肉,咱们怎么消化得了?”钱杨皱眉道,“总不能天天办酒席吧?”
“我正要说这个,”韩远眼睛一亮,“我准备开个卤味铺子。”
“卤味铺子?”牛容远咬着骨头问,“就是卖卤猪头肉那种?”
“对,但不只是猪头肉,”韩远兴致勃勃地说,“卤猪耳朵、卤猪蹄、卤猪肝猪肺只要做得好,样样都是美味。”
“这些东西能卖得出去吗?”钱杨迟疑道。
韩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走,我带你们去看看。”
他领着众人来到后院,推开一间新搭的木屋。屋内摆着几口大铜锅,架子上整齐地码着各种调料,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料味。
“这些都是我从洛京城买来的上等香料,”韩远指着架子说,“花椒、八角、桂皮、香叶再配上我独门的卤料配方,保管能做出让人回味无穷的味道。”
牛容远闻着屋里的香料味,不住点头:“光闻着就香。”
“少东家!”钱杨欲言又止,“这些香料可都是金贵物件”
“钱先生!”韩远打断他,“你觉得洛京城里的富贵人家,会在意这点钱吗?”
钱杨一愣:“您是说”
“没错。”韩远笑道,“我要做的不是普通卤味,而是精品。用最好的料,做最好的味道,卖最好的价钱。”
“可是”钱杨还想说什么。
“走,回去吃肉。”韩远拍拍他的肩膀,“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别想那么多。”
回到晒场,酒过三巡,气氛更加热闹。有人开始唱起了山歌,还有人站起来跳舞。
“少东家!”一个醉醺醺的老汉拉住韩远,“你可得常请我们吃肉啊!”
“会的。”韩远笑道,“等卤味铺子开起来,大家想吃随时都有。”
“那敢情好!”老汉咧嘴笑着,摇摇晃晃地走了。
夜色渐深,宴席散去,韩远站在空荡荡的晒场上。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月光下,村庄笼罩在一片宁静中。
“少东家!”钱杨走过来,“我想明白了。”
“哦?”韩远转头看他。
“您今天这顿饭,看似花了大价钱,”钱杨缓缓道,“实际上是在收买人心。这些村民,以后就是咱们最忠实的客人和活广告。”
韩远笑而不语,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钱杨继续说:“而且您选在这个时候开张卤味铺子,正好赶上年关将至,各家走亲访友,都要准备礼品”
“钱先生果然明白人。”韩远拍拍他的肩膀。
“只是”钱杨犹豫道,“您这般大手大脚花钱,老爷那边”
“放心。”韩远打断他,“我自有分寸。”
他转身往屋里走去,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钱杨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年轻的少东家,或许真的能带着韩家走出一条新路。
晚风吹过晒场,带着淡淡的酒香和肉香。韩远站在卤味房前,看着月光下的村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