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京城的广济仓又开始放粮了。
消息如同一阵风,迅速传遍大街小巷。百姓们纷纷涌向广济仓,街道上人头涌动,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韩远倚在西城市集铺子的门框上,目光扫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街边的小贩们正忙着吆喝,几个挑着担子的老农匆匆而过,身后跟着扛着麻袋的脚夫。
“这粮价,还真是一日不如一日啊。”旁边传来一阵议论声。
韩远侧耳听着,眼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这几日粮价确实一路暴跌,从原本的斗米一千钱,跌到如今的二百钱,跌幅超过一半。
“大周这是要动真格的了。”韩远摸着下巴,目光投向远处。自从永康郡公赵武在南疆安抚了俚越诸部,又有冯盎、杜伏威相继归顺,大唐的粮道总算打通了。吴越的粮食源源不断地运往洛京,这才有了今日的盛况。
推开店门,扑面而来的面香和肉香让人食指大动。灶台前,几个伙计正忙着揉面、和馅,蒸笼里腾腾的热气升起,带着诱人的香气。
“东家来了!”掌柜的眼尖,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迎上前,脸上堆满笑容。
“生意如何?”
“好着呢!”掌柜的搓着手,“咱们的蜜糕和香肉饼,现在可是西城市集一绝。每天天不亮就有人排队,到午后就卖光了。”
韩远点点头,在店内转了一圈。铺子里人来人往,食客们或坐或站,有的端着豆浆,拿着油条大快朵颐;有的提着打包好的香肉饼,满脸欢喜地往外走。
“这味道,就是比别家的好!”一个食客放下碗,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
“那是自然,韩家的手艺,那可是祖传的。”掌柜的笑呵呵地应着。
韩远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点头。这掌柜的,做生意的本事确实不错。
“掌柜的做得不错,赏你二斗粟米。其他伙计每人两升。”
“谢东家赏!”众人齐声道谢,脸上都露出喜色。
掌柜的送走几个客人,又凑近几步,压低声音道:“东家,东街那家饼铺,这两天也开始卖豆浆油条了。”
“让他们卖去。”韩远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没有秘方,他们的油条永远做不出这个口感。没有特制的肉馅,他们的包子也永远比不上韩家的味道。
正说着,一个伙计匆匆跑来:“东家,永丰粮号的人又来了。”
“永丰粮号?”韩远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这不就是前些日子,对他爱答不理的那家粮行吗?当时他想谈个月结的优惠价,对方直接把他轰了出来。
“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走进店内。他身材微胖,此时满头大汗,一看就是急匆匆赶来的。
“在下何掌柜,敝号永丰粮号。”中年人拱手道,语气比起上次客气了许多,“不知东家可要收些粮食?价钱好商量。”
韩远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何掌柜这是怎么了?前些日子我去贵号,可不是这个态度啊。”
何掌柜脸色一僵,随即堆起笑容:“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东家海涵。”
“何掌柜手上有多少粮食?”
“足有千石。”
“这么多?”韩远眉头一挑。
何掌柜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脸上露出几分为难:“实不相瞒,这些粮食都是前些日子高价收的。如今粮价一跌再跌,再不出手就要亏死了。”
“原来何掌柜是在囤货太多啊。”韩远冷笑一声。
何掌柜脸色发白:“东家明鉴,小的也是为了谋生。”
“你且回去等等吧,我要再考虑考虑。”
待何掌柜离开,韩远站在店门口,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陷入沉思。这何家在东原有地,本该稳坐钓鱼台。却因为贪心,大量囤积高价粮食,如今粮价暴跌,自然坐不住了。
“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