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火,烧没了半座景王府。
天光破晓时间,大火方才彻底熄灭。
景王身着寝衣肩披大氅,立在残垣断壁前,脸色比那被火烧过的墙壁还要黑上三分。
他派去火烧郡主府的人在身后跪成一排,连头也不敢抬。
“郡主府的情况如何了?”
“回王爷,那郡主府只烧毁了半座阁楼,昨天半夜里就已经扑灭了。”
景王气笑了:“也就是说,本王此行,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是吗?”
秋日清晨寒风渐起,吹来漫天飞灰。
王府的下人们跪了一地,无人敢在此刻触怒盛怒中的景王。
“那本王府里的这场火是怎么来的?”
他转过身,锐利精明的目光在寒风里一寸一寸地扫过去。
“你们谁能告诉本王,这场火是怎么来的?”
“昨夜从郡主府起火,本王睡下,再到王府起火,这中间可有两个时辰?”
“你们究竟是怎么做事的?!”
话是这样问,可景王心中除却恼怒外,也有疑惑不解。
不过是个郡主而已。
他回京这大半年来,也没见着陛下有多宠爱她。
按理说一个连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亲近,在京中毫无根基的郡主,究竟哪里来的人手,哪里来的底气,敢烧毁他的王府?
“多亏了江大人!”
郡主府里,玉蕊很是殷勤地为江竟云斟了一杯热茶。
“江大人值守辛苦了。”
说完,她便自觉退到亭外,等待吩咐。
“陛下对景王,其实早就不满了。”
江竟云将暖热的茶盏握在手中,沉吟道:“绣衣阁半年前,收到一封来信,指控景王在边城镇守之时,有过不敬皇家,忤逆犯上之事。”
“我请示陛下,陛下也已经派人去查了。”
盈珠也不意外,景王归京这大半年间,不说是为了傅安黎同她起争执的那几回,就是其他时候也是一副嚣张跋扈,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模样。
老实说,他虽然战功赫赫,在民间声望也不低,但陛下并不忌惮他,还对他多有纵容。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没有子嗣,一个没有后代的亲王,对皇帝是造不成任何威胁的。
但这并不代表陛下就能容忍他一次又一次的出格之举。
是人都有脾气,更何况九五至尊?
“虽然陛下已经派人去查,但若是事不大……”
陛下还是会保他一保。
“委屈你了。”
江竟云轻叹一声,眸中的怜惜丝毫不加掩饰。
盈珠忍不住笑起来。
景王要放火烧她的郡主府,她并没有坐以待毙,反倒是在江竟云的帮助下,直接一把火烧了景王府。
再者之前数次和景王交锋,她虽有暂时吃亏的时候,可无论是在陛下面前,还是坊间百姓口中,她都是占理的那一个。
总的来说,她也算不上委屈。
但江竟云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偏袒爱护很叫她受用。
“想必此时此刻,景王比我还要委屈。”
盈珠隔着重重屋檐,看向景王府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