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沙船船队已经驶过了最危险的区域。沈廷扬站在船头,手中握着朱慈烺的令旨,远处已经能看到锦衣卫的旗帜。
任逸洲这个锦衣卫千户最近可不太平静。朝廷大势已去,他手下的人心也开始浮动。但职责所在,该查的还是要查。
“任百户。”沈廷扬将令旨递上,又从袖中取出几片金叶,“些许薄礼,还请笑纳。”
任逸洲却不接,反而后退一步。
沈廷扬一愣,“任百户可是嫌少?”
任逸洲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司业大人误会了,不是钱少,而是下官不敢收。”
“不敢收?”沈廷扬心头剧震,喉咙一阵发紧。
他在京城打滚这么多年,见过清官,可锦衣卫拒贿,这还真是头一遭。一时间,连手中的金叶都有些发烫。
任逸洲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千岁爷下了死命令,谁敢收沙船帮的钱,立斩不赦。”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冷汗顺着沈廷扬的额头滑落。沙船帮最近究竟得罪了谁,引来如此大祸?他们可是朝廷的忠臣啊!
北京被流贼占领,是沙船帮的弟兄们豁出性命前来救驾。如今怎么连送礼都不让送了,这生意还怎么做?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名锦衣卫从廊下疾步而过,刀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郎中莫慌。”任逸洲做了个请的手势,“千岁爷正等着您呢。”
沈廷扬诚惶诚恐,强自镇定地跟着任逸洲穿过长长的回廊。
元帅府内灯火通明,朱慈烺正专注地批阅着文书。案几上堆满了克难军将领的考核名册,左师已定了吴家管事王髯,右师则用了王七配合。
“臣国子监司业沈廷扬拜见殿下”,沈廷扬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额头抵在冰凉的地砖上。
朱慈烺放下手中的朱笔,目光落在这位红顶商人身上。灯火映照下,沈廷扬的官服光鲜亮丽,可脸上的惶恐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平身,赐座。”
沈廷扬战战兢兢地挪到绣墩上,只敢坐半个屁股。
“沈司业,听说你在江南很有些能耐?”朱慈烺轻描淡写地问道。
“不敢,臣只是略通商道,为朝廷分忧解难罢了。”
“分忧解难?”朱慈烺冷笑一声,“本宫倒要问问,你这国子监司业,花了多少银子买来的?”
沈廷扬浑身一震,差点从绣墩上摔下来。他想跪下,却被朱慈烺抬手制止。
“坐着说话,本宫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臣臣”沈廷扬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听说这位太子雷厉风行,已经处置了不少官员。难道今日轮到自己了?
“廷扬,不必害怕。”
朱慈烺站起身,缓步走下台阶。“这是一道免去你本兼各职的令旨。”他随手将一卷明黄色的圣旨递了过去。
沈廷扬心头巨震,双手接过圣旨时几乎要握不住。那些年来花费重金买来的官职,竟就这般被一撸到底?
额头的冷汗渐渐浸湿了发际,他强忍着翻开圣旨的冲动,等待太子下文。
“不过,”朱慈烺嘴角微扬,“本宫决定让你担任京营水师提督一职,全权负责沿海水路运输,授明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