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满堂颤抖着手指拨通了弟弟赵满仓的号码。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那头传来赵满仓略显疲惫的声音:“喂?”
“满仓,出大事了!”赵满堂的声音里带着焦急和慌乱。
“慢慢说,什么事这么着急?”
“赵横被派出所的人带走了!”赵满堂一边说,一边在院子里来回踱步,“陈威亲自带人去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赵满仓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陈威?乡长亲自出动?详细说说。”
赵满堂深吸一口气,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是这样的,赵横去柳富明家要债,那柳富明一直拖着不还。今天赵横去要,说要是还不上钱,就让柳富明把闺女嫁给他抵债”
“糊涂!”赵满仓厉声打断,“这不是明摆着给人把柄吗?”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赵满堂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一个叫宋杰的小子非要多管闲事,还录了音。现在赵横被扣了好几个罪名:放高利贷、强抢民女、入室行凶”
“等等,”赵满仓的声音陡然提高,“宋杰?你确定是这个名字?”
“对啊,怎么了?”
“先别管了,我马上打电话问问陈威。”赵满仓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赵满堂站在院子里,看着满地的剪下的枝叶,心里七上八下。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了,能让他如此反常,这事肯定不简单。
不一会儿,赵满仓的电话打了回来。
“大哥,这事麻烦了,”赵满仓的声音透着一丝凝重,“陈威说这是县里直接下的命令,现在县里已经派人来带走赵横了。”
“县里?”赵满堂一屁股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不就是个打架要债的事吗?至于惊动县里?”
“我刚才去见了刘县长”赵满仓欲言又止。
“见着了?张泰怎么说?”
“他让我别管这事,”赵满仓压低声音,“这是石市长亲自过问的案子。”
赵满堂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从石凳上栽下来。市长?那个宋杰居然能惊动市长?
“全福,这这可怎么办?”赵满堂的声音都在发抖。
“怎么办?”赵满仓冷笑一声,“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你儿子惹了市长的人,这事谁也救不了他!以后别再打着我的名号在村里横行霸道!”
电话被挂断,留下赵满堂一个人呆坐在院子里。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却照不进他阴沉的心底。
他颤抖着从柜子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礼品,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该去找谁?刘县长那边肯定是没戏了,陈威更不用说。最后的希望,或许只能寄托在那个叫宋杰的年轻人身上了。
夜色渐浓,赵满堂拎着礼品,踌躇着朝柳富明家走去。街道上寂静无人,只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拉长了他佝偻的身影。
赵满堂提着礼品站在柳富明家门前,手心里全是汗。初秋的夜风吹过,带着几分凉意,却丝毫没能缓解他此刻的焦躁不安。
他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却迟迟不敢敲门。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极了他此刻忐忑的心情。
这位在村里横行霸道多年的村长,此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局促不安地来回踱步。手中提着的礼品袋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村里的狗叫声此起彼伏,远处不时传来几声蛙鸣。赵满堂抬头望了望天空中的月亮,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轻轻叩响了房门。
“咚咚咚。”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屋内的灯光透过窗户洒出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温暖的光晕。
“谁啊?”屋里传来柳富明警惕的声音,还伴随着椅子挪动的声响。
“富明,是我,村长。”赵满堂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和,甚至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门内一阵沉默。赵满堂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地撞击着胸膛。
“村长,我们马上就能还钱,求你别为难我们了。”柳富明的声音里带着恐惧,像是受惊的兔子。
宋杰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站在柳富明身后。透过门缝,他能看到外面赵满堂那张略显苍白的脸。
“富明啊,你先开门,我是特意来道歉的。”赵满堂的声音越发卑微,与往日趾高气扬的模样判若两人。
宋杰冷眼旁观,心里冷笑。这个平日作威作福的村霸,也有今天这般低声下气的时候。
“不用了,村长你回去吧,明天我一定把钱还上。”柳富明依旧不敢开门,声音里带着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