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的黄得功见城门紧闭,冷笑一声:“汪正奇,你这是要抗旨不成?”
“黄大人见谅!”城头上传来汪正奇的声音,“时候已晚,不如明日再谈?”
“放肆!”侯世禄也怒喝道,“汪正奇,真是够胆大的!连本总兵都不放在眼里了?”
汪正奇心中暗骂。若只是侯世禄来,他倒不怕。可天雄军在此,他却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此时,一支火箭冲天而起,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不好!”汪正奇脸色大变,“谁放的火箭?”
没人回答他。但他知道,这支火箭意味着什么。那是给京城的信号。
果然,第二天一早,八百里加急的奏报就送到了京城。
沈棨和侯世禄也分别上书,把汪正奇骂了个狗血淋头,生怕被卷入其中。
崇祯看着手中的奏疏,嘴角微微上扬。
“好大的胆子!”他故作震怒,“竟敢抗拒朝廷命令!”
孙承宗、李邦华、阎鸣泰等大臣面面相觑,不知皇帝接下来要如何处置。
其实崇祯心中等的就是这一刻,整顿边军岂是拿几个军官就能完事?
何忠祥的事情,不过是个由头罢了。边军的积弊,岂是抓一两个人就能解决的?这些年来,边军早已腐朽不堪。军饷贪污、虚报兵额、军纪松弛,种种问题层出不穷。每每遇到建奴,不战而溃。这绝非是汉人天生怯战,而是军制彻底烂透了。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檀香袅袅升起。众臣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诸位爱卿,说说你们的看法。”崇祯目光如电,扫过殿中众臣。
李邦华踏前一步,衣袖轻拂:“回陛下,臣已派人去了宣化府,今年的军饷会提前发放。至于张家口拒门不开,臣以为可派人入城详谈,以柔和手段化解此次危机。”
“阎爱卿以为如何?”崇祯的目光转向一旁的阎鸣泰。
阎鸣泰连忙拱手,额头上已有细密的汗珠:“臣臣附议李大人所言。”
“哼。”孙承宗冷哼一声,胡须微颤,“老臣以为,当下最要紧的是震慑,而非谈判。”
“说得好!”崇祯猛地一拍案几,茶盏震得跳动,“朕派卢象升领天雄军,带二十门红衣大炮前往宣化府,为的就是这个!”
他站起身来,龙袍下摆翻飞,在殿中慢慢的来回踱步:“九边其他军镇都在观望,朕若退一步,他们便要进十步!朝廷若是一味妥协,威信何在?”
李邦华等人这才恍然大悟,连忙称颂圣明。殿内的气氛略微缓和,但崇祯的脸色依旧凝重。
“传朕旨意!”崇祯厉声道,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张家口若还不放行,按意图谋反论处,让卢象升将城门轰开!”
他转身指向李邦华:“你即刻将军饷运到城下,让守城士兵都看见。告诉他们,皇上今儿个是要开大恩赏!”
恩威并施,这才是帝王之道。那些士兵不过是被军官蒙骗,只要看到真金白银就在眼前,再加上红衣大炮的威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然而就在此时,一名内侍匆匆跑进大殿,跪地禀报:“陛下,保定府易县突发暴乱!”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炸弹,在朝野间炸开。大殿内瞬间喧哗起来,文武百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易县距京城仅一百六十里,这样的距离,几乎就在眼皮子底下。
崇祯坐回龙椅,拿起刚承上来的奏疏眉头越皱越紧。御案上的烛火摇曳,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
易县知县陈忠行在奏疏中称,暴民已攻占县衙,他不得不仓皇逃离。
“暴民?”崇祯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信。
他对易县的情况了如指掌。那里离京城很近,今年粮食收成正常,新田制也已经开始见效。之前成国公朱纯臣的田产,也都分期售给了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