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诚望着门外跟着刘寡妇堵门的泼皮,心里憋着一股火,却又不敢轻举妄动。他刚才试图驱赶,那人见他靠近,立马夸张地往地上一躺,嘴里嚷嚷着要讹人。“哎哟喂,打人了!乡亲们快来评评理啊!”
刘寡妇趁机上前,叉着腰,声音尖利得像是要刺破天际:“你说进屋说话有什么用?大家伙都在这儿看着呢!这亲事到底算不算数?要是算数,我现在就走人。要是不算数,我们娘仨今天就搬你家来住!”
刘围的村民三三两两地聚集,指指点点。有人摇头叹息,有人冷眼旁观。
“这刘寡妇也太不要脸了,一家子刚从牢里出来,就想着讹人。”一个老太太压低声音说道。
“可不是,跟吸血蚂蟭似的,逮谁咬谁。”旁边的中年妇女接话,脸上写满了鄙夷。
“这林家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摊上这么个事。”
议论声此起彼伏,林守诚的脸色越发难看。他看了眼屋里,小女儿林雅芳正蜷缩在角落里,眼睛红肿,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刘寡妇,你别太过分!”林守诚终于忍不住,声音里带着颤抖,“我家根本没答应过这门亲事!”
“没答应?”刘寡妇冷笑一声,“你林家都收了我家彩礼钱了,现在说没答应?”
“什么彩礼钱?我怎么不知道?”林守诚急得直跺脚。
就在这时,村支书徐泰山匆匆赶来,挤开人群:“都散了吧,有什么事进屋说。”
刘寡妇不依不饶:“徐支书,你来得正好!你给评评理”
与此同时,远在省城的林玉环终于联系上了刚从林家回来的徐泰山。徐泰山才把事情简单说了。原来是刘寡妇一家想用这种卑劣手段逼婚,非说林家二哥收了他们家的彩礼钱。
林玉环听完,俏脸沉得能滴出水来。她咬着下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知道了,我这就请假回去。”
挂了电话,一旁的周蓉担忧地看着她:“玉环,家里没什么大事吧?”
林玉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你先回去吧。”她转身快步走向办公室,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请假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庄耀明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就批了假条。他还特意写下办公室电话,叮嘱她有事随时联系。
火车站里人来人往,林玉环坐在长椅上,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发呆。刚才在电话亭里和顾建阳通完电话,他那句“打伤了我给你兜着”让她心里暖暖的。
列车在铁轨上飞驰,车厢里昏暗的灯光下,林玉环靠着窗户,任由思绪纷飞。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像极了她此刻混乱的心情。
整整二十四小时的旅途,终于到了县城。华灯初上,出站口熙熙攘攘。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她眼前一亮。
“三嫂!这边!”顾建文朝她挥手。
“四弟怎么来了?”林玉环又惊又喜。
“三哥让我来接你。”顾建文接过她的包,“天黑路不好走,我骑车带你回去。”
夜幕低垂,自行车的铃声在乡间小路上清脆作响。顾建文一路上说着村里的情况,林玉环的心却越发沉重。
回到村里已是深夜。韩巧云听见动静,连忙端出热腾腾的饭菜。
“玉环,快吃点。”
林玉环摇摇头:“妈,我得先回娘家看看。”
“这么晚了,让老四送你去。”韩巧云不放心地说。
夜色浓重,月亮躲在梅层后若隐若现。林玉环握着手电筒,脚步匆匆。路过村口的大槐树时,一阵冷风吹来,她不由得裹紧了外套。
三天了,妹妹已经三天没吃饭。那个刘寡妇,凭什么这样欺负人?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啪啪”,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门开了,林守诚一脸惊讶:“玉环?你怎么回来了?”
林玉环看着父亲疲惫的面容,眼圈一红。屋里昏暗的灯光下,父亲的白发似乎又多了几根。
“爸,我听说家里的事了。”她强忍着泪水,“妹妹呢?”
林守诚叹了口气,指了指里屋:“在屋里躺着,这几天一直不肯吃饭。”
林玉环快步走进里屋,看见妹妹蜷缩在床上,心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她轻轻坐在床边,抚摸着妹妹的头发。
“雅芳,姐姐回来了。”
林雅芳慢慢转过身,眼睛红肿得像桃子。她一见是姐姐,立刻扑进林玉环怀里,呜咽起来。
“姐我不要嫁给那个人我宁愿死”
林玉环紧紧抱住妹妹:“别怕,有姐姐在。谁也不能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
外面传来脚步声,顾建文站在门口欲言又止。林玉环朝他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夜深了,村子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几声狗叫偶尔打破寂静。林玉环守在妹妹床边,看着她终于睡着,才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院子里,林守诚正在抽旱烟,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看见女儿出来,他叹了口气。
“玉环啊,这事”
“爸,您放心。”林玉环打断父亲的话,“我明天去找徐支书,这事总要有个说法。”
夜风吹过,带来几分凉意。林玉环抬头望着星空,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晨光熹微,刘寡妇比上工还勤快,吃了早饭就来林家门口,正扯着嗓子骂街,徐秋菊在一旁煽风点火,几个看热闹的村妇围在外围指指点点。
林玉环眼底闪过一丝寒意,这些日子,二妹被逼得茶饭不思,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每次看到妹妹红肿的眼睛,她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大姐”身后传来林雅芳怯生生的声音。
林玉环回头,看到妹妹苍白的小脸,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别怕,有姐在。”
院子里,刘寡妇的声音更尖利了:“林守诚!你给我出来!你们家这是什么意思?当初说好的事,现在想反悔?”
“就是,”徐秋菊添油加醋,“人家大宝好歹是个壮小伙,愿意倒插门就是给你们天大的面子,你们倒好,说变卦就变卦!”
林守诚站在廊下,脸色发白,一言不发。孙秋荷拉着他的袖子,眼圈发红。
“赵婶,”林玉环打开她的房门,缓步走进院子,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大清早的嗓门这么大,不怕吵醒全村的人吗?”
刘寡妇转过身,看见是林玉环,眼神闪烁了一下:“哟,大小姐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在城里当官太太,早把家里的事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