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是流寇所为,但背后另有隐情。”苏晨神色凝重,声音压得很低,“我在澜东城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那些人的身手不简单,显然受过专业训练。”
“不止大皇子,连二皇子的目的也不明确。”苏霄插话道,“他们似乎都对澜东城的案子格外关注。”
“大皇子的来历存疑啊?”宣平侯捋着胡须问道。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担忧。
“查不到任何破绽,反而太过完美了。”苏霄眯起眼睛,“越是如此,越让人生疑。就像是有人刻意抹去了所有痕迹。”
用过午饭,苏雨烟带着喜宝回宁王府。马车上,她看着一脸笑意的儿子,问道:“今天怎么这么乖,不留在侯府?”
“娘亲,我要赶紧回去完成大舅舅的惩罚呀。”喜宝蹭着她撒娇,眼睛亮晶晶的,“而且我答应了阿逸今天要一起玩的。”
苏雨烟闻言,眉头微皱。这个“阿逸”,她已经听喜宝提起过好几次了。
回府后,喜宝乖乖去书房抄书。苏雨烟却皱起眉头,唤来段霄:“最近喜宝与什么人来往?”
“回王妃,小世子每日与一个小男孩玩耍。那孩子看起来六七岁的样子,自称姓阿逸。”段霄恭敬地回答。
“去查清楚。”苏雨烟吩咐道。她不会让楚冬的事再次发生。那次的教训太过惨痛,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喜宝。
“王妃,要不要禁止小世子出府?”夏采担忧地问道。
“不必,一切照旧。”苏雨烟摇头,“只要暗中留意就好。过分的防范反而会引起怀疑。”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渐渐变得锐利。
夏采退下后,苏雨烟走到窗前。院子里,喜宝正认真地抄写着书籍,小脸上带着少有的严肃。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看着儿子专注的模样,苏雨烟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喜宝的身份注定他无法像普通孩子那样无忧无虑地成长。但她会用尽一切办法,保护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下午大皇子府。
苏雨烟站在浴室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眉头微蹙。药浴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混合着各种草药的气息,让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味。
“玉医娘子,水温可还合适?”大皇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几分疲惫。
苏雨烟轻轻推开门,看着浴桶中的大皇子。蒸腾的水汽中,他的面容显得格外苍白。二哥的怀疑不无道理,这位大皇子的病情确实透着几分蹊跷。
“殿下稍等。”她走近几步,手指探入水中试了试温度,“水温正好,殿下可以再泡一会儿。”
大皇子微微点头,闭上眼靠在浴桶边缘。水面上漂浮着零星的药材,散发出淡淡的苦涩气息。
“殿下近日身体可有异样?”苏雨烟一边取出银针,一边观察着大皇子的脸色。
大皇子爷缓缓抬起双眸,目光落在她戴着面具的脸上。他扯出一抹疲惫的笑,眼角的细纹清晰可见:“已有数日未能上朝了。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身体要紧,殿下不必强撑。”苏雨烟开始施针,银针刺入穴位时,大皇子的眉头微微皱起。
“玉医娘子的医术果然不同凡响。”大皇子深吸一口气,“我感觉身子轻快了许多。”
水汽氤氲中,大皇子带有一丝希冀:“这毒,可有根除的可能?”
苏雨烟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收起最后一根银针,轻轻摇头:“殿下体内至少百种毒素相互牵制,药浴只能减轻毒性,至于能否彻底清除,我也无法保证。”
“多谢玉医娘子直言。”大皇子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眼中的狠厉,转瞬即逝。
苏雨烟起身收拾银针,忽然想到今日未见谢韵,便道:“殿下,谢姑娘对您体内的毒最为了解,不知可否请她来一谈?”
“自然可以。”大皇子微微颔首,“林墨,去请谢韵。”
苏雨烟随林墨出了寝室,大皇子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外室的空气清新许多,苏雨烟深吸一口气,整理着手中的银针。不多时,谢韵跟着林墨进来,她的脸色有些不善,语气生硬:“找我何事?”
“想请教谢姑娘,大皇子所中诸毒的名目和用量。”苏雨烟微笑道,目光落在谢韵紧绷的面容上。
谢韵眸光一闪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
“最好能知道下毒的先后顺序。”苏雨烟又补充道,语气平和,仿佛只是在讨论一件寻常事。
谢韵皱眉,有一丝不悦。她虽擅用毒,却也通晓医理。苏雨烟治病的手法,与这些信息并无太大关联。
瞥了眼不远处的林墨,谢韵冷哼一声:“好,我这就去取。”她转身离去,背影透着几分僵硬。
等候的时间并不长,谢韵很快带着一叠记录回来。她将记录递给苏雨烟时,指尖微微发抖。
回程马车上,苏雨烟细细研读着谢韵交来的记录。马车轻轻晃动,阳光透过车窗洒在纸页上,她的眼中精光闪动。
这十年的用毒记录本无可疑,但前五年每次给大皇子下毒,谢韵都加了味清韵草。这个发现让苏雨烟心头一紧。
清韵草性温和,可治内伤,常用于小病调养。但在那种危急关头,大皇子怎会平白受了内伤?更奇怪的是,清韵草与毒药相克,还有一定解毒之效。
苏雨烟眯起眼睛,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页。那五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谢韵每次都要加这味药?
马车缓缓驶入王府,林管家已在大门处等候。看到苏雨烟下车,他快步迎上来:“王妃,二殿下的侍妾正守在大堂。”
“白宁柔?”苏雨烟挑眉,语气冷了几分,“我记得说过不见白家人。”
“二殿下的腰牌握在她手中,老奴不敢阻拦。”林管家低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
“我去看看。”苏雨烟整理了下衣袖,迈步向客厅走去。
白宁柔坐在会客厅的椅子上,看到苏雨烟进来,强挤出笑容:“表姐可算回来了。”她的手指不安地绞着手帕。
“白姨娘有何贵干?”苏雨烟直接坐到上首,目光淡淡地扫过白宁柔略显憔悴的面容。
听到这称呼,白宁柔心头一颤。当初她多么向往这个身份,如今却恨不得摆脱。她抿了抿唇,道:“二皇子命我带句话,说那日所言句句真诚。”
苏雨烟冷笑,心里有些讥讽。二皇子的话,也配谈真诚二字?
“表姐,二皇子不值得信任,他藏着不少我都不了解的秘密。”白宁柔叹息,声音中带着几分恳求。
“是吗?”苏雨烟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