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折中详细记载了司马远贪赃枉法、勾结外党的罪证,更有拉拢陈戎不成,便下令灭门的惊人内容。字字句句,都像是一把利剑,直指司马远的要害。
殿内的气温仿佛又降低了几分。林刚偷眼看向司马远,只见他面不改色地站在那里,仿佛事不关己。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皇上恕罪!”林刚“扑通”一声跪地叩首,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臣臣其实已经查到证据,只是那人位高权重,臣不敢”
“啪!”云帝狠狠拍案,震得文武百官齐齐一颤。茶盏中的水面荡起阵阵涟漪,就像众人此刻惊惧的心情。
“你身为刑部尚书,竟说出这等怯懦之言!这官不想当了?”云帝的声音中带着刺骨的寒意。
林刚咬了咬牙,豁出去般抬起头:“微臣查明,司马大人曾与陈大人有过争执。案发当日,还有人听见司马大人在醉月楼扬言要杀吴家满门!”
“你血口喷人!”司马远终于变了脸色,额头青筋暴起,“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你可有证据?”
殿内气氛一时剑拔弩张。就在这时,二皇子东玉松缓步走出,他的声音不疾不徐:“父皇,儿臣有个建议。”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这位皇子,连云帝也投来询问的眼神。
“不如给刑部三日时间,若能找到确凿证据,自然水落石出;若是诬告,再重重治罪。”东玉松说着,目光闪烁,若有似无地瞥了眼司马远。
这个不肯投靠自己的老顽固,也该有个了断了。他在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云帝沉吟片刻,缓缓点头。侍卫立刻上前,将司马远押了下去。司马远走时背脊依旧挺直,仿佛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当朝重臣。
望着司马远被带走的背影,二皇子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这盘棋,才刚刚开始。他的目光扫过殿内众臣,每个人都低着头,生怕对上他的视线。
殿外,寒风呼啸,卷起几片残雪。
后宫。
佛珠散落一地,司马皇后的手微微颤抖,每一颗佛珠滚落的声响都像是敲在她心上的重锤。殿内馨香缭绕,却驱散不了她心中的不安。
“皇后娘娘,司马大人他他被带去大理寺了。”小太监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滑落。
司马皇后猛地站起身,绮罗华服发出沙沙的响声。她一把抓住小太监的衣襟,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你再说一遍?”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小太监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哆嗦,“回回皇后娘娘,刑部尚书怀疑司马大人与陈大人一家的命案有关,皇上下令将司马大人押往大理寺审问。”
司马皇后踉跄后退,若不是安嬷嬷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几乎要摔倒在地。殿内一片寂静,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在回荡。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喃喃自语,眼神恍惚,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袖。记忆中那个总是温和笑着的大哥,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
安嬷嬷看着自家主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地轻声劝慰:“娘娘,要不去找皇上诉诉苦?皇上一向对您宠爱有加,或许”
“宠爱?”司马皇后凄然一笑,眼角泛起一丝苦涩,“在这深宫之中,又有什么真正的宠爱可言?”
她缓缓走到窗前,望着远处高耸的宫墙。记忆中大哥严肃的面容浮现在眼前,“大哥曾经警告过我,宫里头真是人间炼狱,可我偏偏不听现在”
“朕倒是很想听听,皇后觉得朕有多无情。”一道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云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殿门口,他一身明黄龙袍,目光冷冷地扫过跪了一地的宫人。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殿内的温度骤然降低。
“皇上!”司马皇后连忙跪下,额头触地,“求您明察,大哥他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情!他一向忠心为国,从不”
“够了!”云帝冷笑一声,打断她的话,“皇后,你觉得朕会不知道真相吗?”
司马皇后浑身一颤,她抬起头,看到的是云帝陌生而冰冷的面容。那个曾经对她温柔体贴的男人,此刻宛如一尊冰雕。
“从今日起,皇后禁足于此,任何人不得靠近。”云帝挥了挥手,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
御林军鱼贯而入,开始驱赶宫中所有的奴婢。哭声、求饶声此起彼伏,却无人敢违抗圣命。
安嬷嬷跪地磕头,“皇上开恩!老奴伺候皇后二十年,求您让老奴留下来照顾娘娘”
话未说完,就被一脚踢开。她的身子重重摔在地上,却还是朝着司马皇后的方向爬去。
“娘娘!娘娘!”安嬷嬷的呼喊声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殿外。
司马皇后看着昔日繁华的宫殿,转眼间变得冷清萧瑟。那些曾经围绕在她身边的人,此刻一个都不剩。她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却带着无尽的凄凉。
“皇上,您可真是好手段。”她的声音带着几分讽刺,“这么多年来,臣妾终于明白,什么是皇家的手段了。”
云帝转身离去,留下一句冰冷的话:“皇后好自为之。”
与此同时,宁王府。
“雨烟,你听说了吗?”慕容霜急匆匆地闯入院子,差点被门槛绊倒。她的脸上带着几分慌乱,连平日里最注重的仪态都顾不上了。
苏雨烟放下手中的书卷,看着好友狼狈的样子,眉头微皱:“何事如此惊慌?莫非又是”
“司马大人被抓了!皇后也被禁足!”慕容霜压低声音,生怕被人听去。她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无人后才继续说道:“听说是与陈大人一家的命案有关。”
苏雨烟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眉头越皱越深,“所以那个赈灾的计划”
“自然是泡汤了。”慕容霜叹了口气,在苏雨烟对面坐下,“这朝堂之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司马大人一倒,与他有关的官员怕是都要遭殃。”
苏雨烟若有所思,手指停在书页上,“你说,会不会赈灾一事本就与司马大人有关?”
“这”慕容霜一时语塞,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苏雨烟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继续这个话题。
院子里的海棠开得正艳,花瓣随风飘落,却衬得气氛更加凝重。
“算了,不说这些了。”苏雨烟看着慕容霜忧心忡忡的样子,突然话锋一转,打趣道:“倒是你,最近又圆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