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的手指轻轻拉动丝线,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抚摸一片羽毛。她能感受到长乐公主愤怒的目光如同利剑般刺在自己背上,但她并不在意。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众人的脸庞。长乐公主站在一旁,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她看着沈玉那双灵巧的手在父皇背上游走,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这蠢丫头。”沈玉在心里暗暗摇头,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乱。
陈院正就站在一旁,眉头微蹙。若非必须由她来拆线,堂堂御医署院首怎会袖手旁观?更何况这是天子龙体,关系着天下安危。可偏偏,长乐公主的任性让事情变得如此复杂。
殿内的气氛越发凝重,连宫女们都不敢大声喘气。皇上的后背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正在沈玉的巧手下慢慢愈合。
“公主殿下这性子,倒是先坑了娘,又来坑爹。”沈玉轻声嘀咕,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皇上因为刚才那一掌下已经晕过一次,此刻只能强忍着疼痛,任由沈玉施为。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却倔强地一声不吭。
秦景远站在一旁望天。他故意不出手,就是要让皇上亲身体会长乐公主的任性。这一招,可谓是借刀杀人。
“啪嗒”一声,长乐公主转身离去,裙摆在地上划出一道愤怒的弧线。
陈院正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感慨。这位从小娇生惯养的嫡公主,在宫里向来是横着走的主,如今却在沈玉面前吃了这么大的亏。
“最后一根了。”沈玉轻声说道,手指捏着银针,准备拆除最后一根线。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太后来了。
在这深宫之中,皇后能有今天全靠太后罩着。皇后搞不定的事,太后自然要出面。她的到来,让殿内的气氛更加凝重。
“见过太后。”喜公公连忙行礼。
皇上转身背向太后,声音中压抑着怒气:“有什么话,等拆完线再说。”
沈玉手上动作更快了,三两下拆掉最后的线,又细心地涂上药膏,重新包扎。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太后的目光如刀,直直地盯着沈玉:“哀家听说,皇上后背的伤是由定国公府大少奶奶包扎的?这就是所谓的又救了皇上一命?”
沈玉暗自好笑,她做的事情到底算不算救命,难道皇上还需要太后来提醒?
殿内的气氛一时间凝固了,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进来,打破了这份尴尬。
“皇上,雍东侯回京了,就在殿外。”
皇上眼前一亮:“快请进来。”
喜公公亲自出去相迎,这份殊荣足见雍东侯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殿内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这位边关重臣的到来。
雍东侯进殿行礼后,便开始详细汇报边关战事。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当他说到龙骧军时,语气中充满了赞叹。
“那支军队骁勇善战,连定远公都对他们赞叹不已。”雍东侯说道,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沈玉,“而且多亏了苏大少奶奶的金疮药和包扎方法,救活了无数将士。若非如此,恐怕我们的伤亡会更大。”
沈玉听着雍东侯的话,心中暗暗欣慰。她当初写下的止血方法和缝合技术,果然在边关派上了大用场。那些将士们的性命,就是对她最好的回报。
太后的脸色越发难看,手中的拐杖重重地点在地上。她原本是来给皇后撑腰的,没想到局势却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皇上看了太后一眼,忽然笑道:“皇后赏赐定国公府大少奶奶时出了差错,正在反省。太后,就劳烦您替朕赏赐沈氏吧。”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给了太后面子,又变相地肯定了沈玉的功劳。
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太后的反应。太后的手指微微颤抖,显然是在强压怒火。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太后深吸一口气,“那哀家自当遵从。”
沈玉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不禁在心底暗笑。她微微低着头,掩饰着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皇上这火上浇油的本事,还真是和她爹如出一辙。
殿内的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连宫女太监们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惹怒了盛怒中的太后。
“太后娘娘,”皇上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刻意的恭敬,“雍东侯说得对。定国公府大少奶奶医术高明,为朕解除病痛,实在该当重赏。”
沈玉听着皇上这话,不由得在心中暗自盘算:太后火冒三丈地杀到,不就是想替皇后和长乐公主出气吗?现在好了,不但训斥不了她,还得给她请功。这局面,怕是太后做梦也没想到。
殿内的温度仿佛又降低了几分,太后的脸色更加难看。她死死盯着皇上,目光中满是不甘和怒火。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字,仿佛这个字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王嬷嬷见状,连忙上前搀扶着太后。“娘娘,时候不早了,该回慈宁宫歇息了。”
太后冷哼一声,在王嬷嬷的搀扶下缓缓离开。她的背影透着说不出的愤怒和无奈,连带着宫装的裙摆都显得格外僵硬。
陈院正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贸然开口,否则怕是要卷入这场风波中。这位定国公府大少奶奶的手段,着实令人心惊。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让皇后和长乐公主吃了苦头,连太后都败下阵来。
“退下吧。”皇上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
陈院正如蒙大赦,连忙拎着药箱告退。他走得极快,生怕多留一刻就会惹来祸事。
皇上让雍东侯坐下,又对沈玉和秦景远说道:“你们也回去吧。”
“等等。”沈玉突然开口,转身对桃儿说,“把药膏拿来。”
桃儿会意,从腰间的包袱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恭敬地递给沈玉。瓷瓶通体洁白,上面绘着淡雅的青花纹样。
“这款修复疤痕的神仙膏,”沈玉将药膏递给皇上,语气平和地解释道,“两天后涂抹在伤处即可。效果很好,不会留下疤痕。”
皇上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准备。他接过药膏,目光中透着赞许。
秦景远这时上前一步,神色凝重:“皇上,臣有一事禀报。”
喜公公见状,立刻会意,将殿内的小太监都遣退。殿内顿时只剩下几个核心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