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楼的二楼雅间里,三位公子倚窗而立,楼下街市的喧嚣隐约传来,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茶香。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墨袍公子捏着茶盏,喃喃低语,目光始终追随着街上那对身影。
“三年前的秦景远,谁敢想象他会有今天这般模样?”月白锦袍公子摇着折扇,眼中满是难以置信,“那可是连国公府的小姐都不放在眼里的秦大公子啊。”
天蓝色锦袍公子轻叹一声:“若非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信。”
萧煜懒散地靠在雕花椅上,指尖捻着一粒瓜子,望着窗边三人惊诧莫名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玩味。他随手将瓜子丢入口中,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雅间里微妙的气氛。
“现在,诸位总该信我说的了吧?”
墨袍公子收回目光,转身坐到案几旁:“那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秦景远如此痴迷?”说到最后两个字时,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
“痴迷?”萧煜嗤笑一声,“你们可别忘了,三个月前,这位秦大公子还在为了避开相亲,躲去边关打仗。”
“可现在呢?”天蓝色锦袍公子走到萧煜身边,俯身道,“看看他现在的样子!跟个贴身护卫似的,寸步不离那位沈姑娘。”
萧煜正要说话,突然被窗外的动静吸引。他起身走到窗边,恰好看见沈玉咬了一口糖葫芦,然后将剩下的递到秦景远嘴边。红艳艳的糖衣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在场的几位公子都屏住了呼吸。要知道,就在半年前,户部尚书之女送来的精致点心,都被秦景远看都不看就打发了回去。
然而此刻,只见秦景远略一迟疑,便低头咬了一口那支糖葫芦。
“完了完了。”月白锦袍公子连连摇头,手中折扇“啪”地一声合上,“这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秦景远吗?简直像是被人换了魂!”
萧煜蹙眉。他与秦景远相交多年,深知这位公子的性子。便是救命之恩,也不该让他如此言听计从才是。况且他目光落在街上那道红衣身影上,这位沈姑娘,似乎与传闻中有些不同。
街上,沈玉正在一个摊位前挑选玉镯。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映在她白皙的面容上。她拿起一只翠绿的镯子,对着光仔细端详。
“这个配姑娘最是相称。”摊主笑眯眯地说道。
秦景远站在一旁,目光在沈玉的侧脸上停留片刻,正要开口,一个小厮快步走来。
“大少爷,我家世子爷想请您上楼一叙。”
秦景远面色不变:“改日吧。”
“你去吧。”沈玉抬头看他,眸光清澈,“我自己逛逛就好。”
见她坚持,秦景远这才往沉香楼走去,但脚步明显有些迟疑。
一进雅间,几位公子立刻围了上来。
“让我看看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术。”萧煜半开玩笑地说着,一边要去摸秦景远的额头。
秦景远避开,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无聊。”
“无聊?”萧煜挑眉,“那你解释解释,为何这两个月来,你连早朝都不去了?整日只知道跟在那位沈姑娘身后转悠?”
秦景远沉默片刻,缓缓道:“我欠她一条命。”
“就算是救命之恩,也不该如此啊。”墨袍公子插话道,“你可是朝廷重臣,怎能”
街上,沈玉正看着一个玉雕摊位。
一匹骏马徐徐而来,马上男子器宇轩昂,一身锦袍气度不凡。他在沈玉身旁勒马停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这些粗鄙之物,怎配得上你?”男子居高临下地道,“不如随哥哥去前面的珠宝楼看看?”
沈玉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会。
“怎地连说话都不愿意?”男子不依不饶,语气渐渐轻佻,“前面胡同清静,不如去那儿说说话?”
沉香楼上,墨袍公子突然惊呼:“谢兄,有人在调戏你的夫人!”
秦景远闻言,脸色骤变。他大步走向门口,萧煜见状忙跟了上去。
街上,沈玉正要发作,秦景远已经大步走来,将她护在身后。他面沉如水,眼中寒光闪烁。
“想聊天?”他冷冷开口,“不如和我聊聊。”
“打他!”沈玉毫不犹豫地喊道。
秦景远一拳挥出,男子也不甘示弱地还击。萧煜见状立刻加入战局,三人扭打在一起,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住手!”桃儿跑来,看清楚情况后失声尖叫,“你们怎敢欺负我家大少爷!”
周遭瞬间安静下来。
沈玉看着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子,这才反应过来——那竟是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大哥。她怔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沉香楼内二楼雅间里,沈玉坐在花梨木桌前,一手扶着额头,只觉得眼前这情形荒诞至极。
沈玉忍不住瞥了眼对面的沈毅。他生得仪表堂堂,器宇轩昂,剑眉星目间透着几分贵气。若不是那个“青龙寨少当家”的名头压着,怕是早就被京城贵女们挤破了门槛。
沈毅眼周的淤青让他连眨眼都觉得疼。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洒在他脸上,将那片淤青衬得更加明显,他瞥了眼身旁的秦景远,“没想到第一次见妹婿,会是这种见面方式。”
秦景远神色有些尴尬,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方才在街上,他确实没给沈毅好脸色看。两人甚至动起了手,这才有了现在这般尴尬的局面。
一旁的桃儿看着这情形,突然噗嗤笑出声:“大少爷不是常说,侯爷要蒙一只眼睛才有气势吗?现在您也体会到了。”
“你这丫头,”沈毅佯怒,“我挨揍的时候你跑哪去了?再晚来一步,怕是要把我抬回府了。”
桃儿吐了吐舌头,俏皮的模样惹得众人忍俊不禁。她转而对沈玉道:“姑娘,奴婢方才去见的可是个大熟人呢!钱公子,就是您下山打劫的第一个人,他如今可是状元郎了!”
“咳——”
沈玉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正好溅到秦景远脸上。茶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衣襟上洇开一片水渍。
那是熟人吗?那分明是仇人啊!
沈玉扶额,深感无力:“你打劫了人家,还敢去攀关系?”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桃儿却一脸天真无邪:“侯爷不是说过吗?相逢即是有缘,被打劫更是前世的缘分。那些人都是上辈子欠了我们钱没还的,这辈子打劫他们是天意。”
沈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