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苏明月和陈玉梅正在房间捣鼓着什么。隔着门板都能听见细微的响动。苏远山简单吃过晚饭,轻轻推开房门。
祖孙俩正盘腿坐在地上,周围摆着大大小小的坛子和纸片。苏明月专注地调配着箭毒,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陈玉梅则在一旁帮忙,动作虽然生疏但十分认真。
“闺女,这些都做好了?”苏远山拿起一个小纸包,仔细端详。
“嗯。”苏明月头也不抬,继续调配着比例,“不过还得试验。这次的配方有些改动,威力应该会更大。”
苏远山看着女儿认真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这个年纪的姑娘,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华,却要和他一起琢磨这些危险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三人便偷偷摸摸上了山。晨露打湿了他们的鞋子,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
苏远山走在最前面,手持火铳,警惕地观察四周。每一处草丛的晃动,每一声鸟叫都让他神经紧绷。苏明月则握着竹弩,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找了个僻静处,确认四下无人后,苏远山接过箭毒罐,示意祖孙俩躲好。他小心翼翼地装填箭毒,动作熟练而谨慎。
“砰!”第一声爆炸并不算大,更像是闷雷般的响动。
苏明月从石头后探出头,皱着眉头:“威力还是不够。”她翻出笔记本,快速记录着什么。
第二次试验,爆炸声震耳欲聋,就连躲在石头后面的三人都觉得耳朵嗡嗡作响。烟尘散去后,地上留下了一个不小的坑。
山下的村民听到动静,纷纷跪地叩拜。有人高喊着“山神显灵”,有人祈祷“风调雨顺”,更多的人在祈求“五谷丰登”。
苏村长也跪在地上,不住地祈祷着。而山上的三人却顾不得这些,专注地记录着每次试验的数据。苏明月不时调整配方,陈玉梅则帮忙记录,苏远山负责警戒和试验。
太阳渐渐升高,山里的温度也随之上升。苏远山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着女儿认真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这些箭毒,不知道最终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但现在,他们别无选择。
长安县衙内,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地面,形成斑驳的光影。县令站在窗前,目光投向远处连绵的山峦,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
一阵阵轰隆巨响从山中传来,震得窗棂微微颤动,惊得院中飞鸟四散。几片树叶随风飘落,打着旋儿落在县令脚边。
“大人,这会不会是旱地惊雷?”县尉搓着手,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闪烁不定。
县令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除了天雷还能是什么?你只管看好城中百姓,别让他们生事就行。”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即将到来的政绩考核。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为升迁做准备,只要这次能评个上等,前程可就有着落了。至于山里的雷声,管他是天雷还是地响。
街面上,百姓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茶馆里人声鼎沸,街边小贩的叫卖声不时传来。
“这雷声来得蹊跷,怕是老天爷发怒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捋着胡须说道。
“可不是,皇帝昏庸无道,天怒人怨啊。”旁边的中年汉子压低声音附和。
“嘘,小声点,这话可不能乱说。”一个挑着担子的小贩警惕地四下张望,生怕被官差听去。
而在深山之中,苏明月看着眼前被炸出的大洞,心跳如擂鼓。她头上还插着几根杂草,脸上沾满灰尘,衣服也被炸得脏兮兮的。原本只是想试试黑箭毒的威力,谁知道竟然炸出这么大一个洞来!
“娘嘞,这洞也太大了。”陈玉梅擦了擦脸上的灰,语气里满是惊讶。她的头发被爆炸的气浪吹得乱糟糟的,看起来有些狼狈。
苏明月忍不住笑出声:“祖母,你这话说得跟村里老太太一模一样。”她伸手帮陈玉梅整理头发,动作轻柔。
陈玉梅瞪了她一眼,转头拍了下苏远山的胳膊:“你闺女还有心思笑,这么一大块破损,要是让人发现了可怎么办?”
苏远山揉了揉被拍疼的胳膊,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娘,您别急,咱们先进去看看。这都炸开了,总得瞧瞧里面是什么情况。”
苏明月拉住父亲的衣袖,眉头微蹙:“爹,这里面会不会不安全?”
“你看这洞口多结实,这洞要是不结实,早就倒了。”苏远山拍了拍洞壁,发出沉闷的响声。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进洞中,温度骤然下降。苏明月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双手摩挲着手臂取暖。潮湿的空气中带着一股淡淡的土腥味。
苏远山点燃火折子在前引路,火光照亮了狭窄的通道。石壁上的水珠在火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祖母,这墙上有水。”苏明月摸了摸石壁,冰凉的触感让她缩回了手。水珠顺着她的指尖滑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小的水花。
穿过通道,眼前豁然开朗。阳光从上方的缝隙中洒落,照亮了这片隐秘的天地。
郁郁葱葱的密林,潺潺流动的溪水,游动的鱼儿,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溪水清澈见底,水中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远处还能听到鸟儿的鸣叫声。这里仿佛与外界完全隔绝,成了一处独立的世界。
苏明月正要开口,突然看见父亲脖子上缠绕着一条花斑蛇,蛇信子吐着寒光。蛇身上的花纹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她的心跳几乎停止,手指微微颤抖着摸向腰间的竹弩。冷汗顺着她的背脊流下,但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爹,别动。”她用气声说道,生怕惊动了那条毒蛇。
千钧一发之际,苏明月扣动扳机。她的手很稳,眼神坚定。
“嗖!”
箭矢划破空气,准确无误地钉住了蛇头。蛇身抽搐了几下,很快就不动了。
苏远山连滚带爬地躲开,陈玉梅慌忙上前查看:“儿子,有没有事?那毒蛇咬着你没有?”她的声音都在发抖。
“没事娘,多亏了月月。”苏远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射击班的钱没白花。”他看向女儿的眼神中充满了欣慰。
苏明月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刚才的惊险让她后怕不已:“爹,咱们先回去吧,这地方太危险了。”她的声音还有些颤抖。
陈玉梅也跟着劝道:“是啊,咱们动静闹得这么大,再不走怕是要遇上那些上山的人了。”她不安地看了看四周。
苏远山点点头,带着两人往回走。临走前,他们用树枝草叶小心地遮掩了洞口,确保从外面看不出任何异常。
这处洞天福地虽然危险,但若是好好利用,说不定能成为一条后路。苏远山在心里暗暗记下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