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厨房里,陈玉梅和苏明月祖孙俩正忙着配制新的冻疮膏。锅里的药材散发出浓郁的香气,混着猪油的味道,倒也不难闻。
“祖母,今天卖得怎么样?”苏明月一边搅拌锅里的药膏,一边问道。她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炉火的热气熏得脸颊通红。
陈玉梅笑着比了个数字:“七瓶!光上门来买的就这么多。”
“那些人手上的冻疮很严重吗?”苏明月有些担心。
“可不是,有几个都冻烂了。我让她们去县里看大夫,她们非说要用你的药膏。”陈玉梅叹了口气,“这年头,谁家也舍不得花那么多钱看大夫。”
苏明月赶紧在脑海里翻找配方说明:“只要手还有知觉,这方子就管用。不过要是真的严重,还是得去看大夫。”
天色渐暗,张巧云和林秋菊回来交账。张巧云满面春风,卖出三十瓶;林秋菊虽然只卖出十瓶,但也算有个开始。
晚饭后,陈玉梅把两人叫到屋里分钱。炉火映着三人的脸,暖洋洋的。
“三婶,给你六个铜板。”苏明月递给张巧云,铜钱在她手心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二婶,拿着这两个铜子儿。”又递给林秋菊。
张巧云握着铜钱,眼睛发亮。这可是她靠自己本事挣的第一笔钱,虽然不多,但比在家里干坐着强。她已经在盘算明天该去哪些人家了。
林秋菊虽然也高兴,但看到张巧云挣得比自己多,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她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铜钱。
陈玉梅何等精明,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老二家的,你别着急。老三家的平日里爱说话,做这个正合适。你还要带孩子,慢慢来。”
林秋菊连忙摇头:“娘,我没不高兴,就是觉得自己不如巧云能干。”
“你们各有各的长处。”陈玉梅想了想,眼睛一亮,“要不你们去别的村子也转转?你回娘家的时候,正好带着孩子去卖。那边的人也不少,说不定能卖得更好。”
林秋菊眼前一亮,是啊,她可以让娘帮忙看孩子,自己专心卖药膏。想到这里、她的眼神重新有了光彩。
看着两个儿媳妇喜滋滋的样子,陈玉梅心里也跟着高兴。这冻疮膏不仅能帮到村里人,还能让家里人都有个进项,真是一举两得。
张巧云从陈玉梅屋里出来,手心里紧攥着六枚铜钱。铜钱的冰凉触感让她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但心里却暖暖的。
屋外的风呼啸着刮过院墙,发出“呜呜”的声响。她裹紧了身上单薄的棉袄,快步走向自己的屋子。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温暖的炕火气息扑面而来。
苏长川还没睡,正躺在火炕上揉着酸痛的腰。油灯昏黄的光线下,他那张因劳作而黝黑的脸上写满了疲惫。
“腰又疼了?”张巧云轻声问道,目光中带着心疼。
苏长川眯着眼睛,声音里透着疲惫:“可不是嘛,弯了一整天都直不起来了。你快来给我捏捏。”说着,他艰难地翻了个身。
张巧云走到炕边,把手心摊开在他面前。六枚铜钱在昏暗的油灯下泛着微光,像是黑夜里的星星。
“瞧瞧,这是啥?”她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铜钱,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你也不是唯一懂得赚钱的人。”
苏长川一下子来了精神,撑起身子凑近看:“你这是从哪弄来的?”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像个好奇的孩子。
张巧云坐到炕边,一边给他揉腰一边把陈玉梅交代的事情娓娓道来。她的手指在他僵硬的腰部轻轻按压,感受着那里的肌肉慢慢放松。
“原来是娘给的主意。”苏长川笑道,伸手摸了摸媳妇的脸,“我媳妇儿可真能干。”
“那可不,你以为就你会赚钱啊?”张巧云手上加重了力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俏皮,“我虽然赚得没你多,但也不用像你那样累死累活的。”
“哎哟!轻点轻点!”苏长川龇牙咧嘴地求饶,却掩不住眼中的宠溺。
隔壁屋里,林秋菊抱着孩子进门时,屋内已经静悄悄的。油灯的光芒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苏长河早已沉沉睡去。她本想商量明天回娘家的事,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只好轻手轻脚地放下孩子,掖好被角。
夜深了,整个院子都陷入了沉睡,只有寒风还在不知疲倦地呼啸。
第二天一早,鸡还没叫,两个妯娌就已经在厨房里忙活开了。灶台上的锅冒着热气,温暖了整个厨房。
林秋菊一边和面一边看着张巧云麻利地切菜,想起以前坐月子时的情景。那时候张巧云不仅包揽了她的活计,还细心照顾她。如今她也主动帮着干活,两人倒是处得不错。
陈玉梅站在门口看着两个儿媳妇忙碌的背影,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明白,这样的日子才是最好的。
喂完孩子,林秋菊在屋里来回踱步,心里七上八下的。她看了看襁褓中的孩子,又看了看窗外阴沉的天空,终于下定决心走到陈玉梅面前。
“娘”林秋菊搓着手,声音有些发颤,“我想带着孩子去我娘家那边卖冻疮膏。让我娘帮着看孩子,我好专心卖货。”
陈玉梅放下手中的针线,皱眉看着她:“这天这么冷,孩子这么小,你不怕把他冻着?外面风大得很。”
“我已经想好了,”林秋菊连忙解释,眼中带着恳求,“我多裹几层布,抱在怀里走,半个时辰就到了。再说了,到了娘家也有人照看。”
陈玉梅叹了口气,看着林秋菊坚定的眼神,知道劝不动她。“路上当心点,别让风灌进去。要是天气不好就在你娘家住一晚,别急着回来。”
林秋菊欢喜地应了,赶紧给孩子多裹了几层襁褓。她又装了些冻疮膏在布袋里,确认都收拾妥当了,这才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