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太阳升起,酒楼开始热闹起来。苏远山坐在特意准备的桌椅前,深吸一口气,开始正式说书。
“话说天下会总舵之中,一位白衣少年正在练剑”他的声音清亮,带着一股特殊的韵味。
一个个江湖人物在他的描述下栩栩如生。刀光剑影间,恩怨情仇徐徐展开。客人们听得如痴如醉,连饭菜都顾不上吃了。
“那少女眼中含泪,轻声道:"我苏愿不曾相遇,也好过现在这般痛彻心扉"”苏远山说到动情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哽咽。
台下的食客中,有人抹着眼泪,有人握紧拳头,更多的人是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木婉清的手劲儿太大,段誉的肩膀都快散架了,连忙求饶”苏远山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但依然抑扬顿挺。
酒楼里挤满了人,甚至连门口都站满了。有人干脆不点菜,就为了听这精彩的故事。
赵掌柜在柜台后看着这场面,既欣喜又发愁。客流量增加是好事,但场面确实有些混乱。几次都差点发生争执,还好他及时调解。
“这位客官,您往里面挪一挪。”“后面的客官别挤,都能听到。”赵掌柜不停地打圆场。
苏远山说了整整一上午,嗓子都快冒烟了。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眼神依然明亮。脚边的铜板堆积如山,这是他从未想过的场面。
“欲知后事如何,故事未完待续!”
他终于说完最后一句,长出了一口气。整个酒楼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还有人在喊“再说一段”。
苏远山的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他的喉咙干涩,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连说话都带着几分气音。额头上的汗珠在油灯下闪着微光,他抬手擦了擦。
“诸位,今儿个着实是说不下去了,容我明日再继续。”
台下的食客们顿时不乐意了,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
“这才到关键处啊!”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大声嚷道,手里的酒碗都快捏碎了。
“段郎和木姑娘最终如何了?”一个身着青衫的书生急切地追问。
“再说一会儿吧,我们不嫌你声音小。”坐在角落的老者慢悠悠地开口,一边说一边掏出铜板。
铜板叮叮当当地砸在台上,还有人直接扔了一钱银子。在昏黄的灯光下,那些铜钱泛着诱人的光泽。
苏远山看着台上的赏钱,喉结微微滚动。这故事往后的发展他也只知道个大致,若是继续讲下去,怕是要糟蹋了这精彩的故事。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眼神闪烁不定。
更重要的是,说得不好就没这么多赏钱了。这可是关系到全家人命运的事情。
“实在抱歉,接下来的剧情我记得不太分明了。”他深吸一口气,“明日,明个儿保准让诸位听得尽兴!”
众人见他态度坚决,只好遗憾散去。临走时,还有人不忘回头看上两眼,仿佛在确认他是否真的不再继续。
站着的听客走了,坐着吃饭的却还在热烈讨论。酒菜的香气混合着人声,让整个酒楼显得格外热闹。
“这段誉也太有福气了,一个接一个的美人。”一个食客咂着嘴感叹。
“我倒觉得花蕊最讨喜,又可爱又天真。”另一个人反驳道,脸上带着几分醉意。
“木婉清性子烈,才最配段誉这样的公子。”
“你们懂什么?林幽兰才是最适合的”
苏远山一边收拾台上的赏钱,一边在心里计算。铜板一个个凉凉的,硌得手心生疼。今天半天就收了三百零一文。
他的手指微微发抖,这些钱对于一个普通人家来说并不算少。可是要凑够劳役的钱,还远远不够。
赵掌柜笑眯眯地凑了过来,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一起:“远山啊,你这说书的本事真不错。以后你就专门说书,一天给你六十文,赏钱都是你的。”
“多谢掌柜。”苏远山心里一喜,这待遇比他预想的要好。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口袋里的铜钱。
“晌午我就叫人给你寻一把惊堂木来。”赵掌柜说着,又压低声音,“你要是能把这些故事说得再精彩些,我还能给你加钱。”
与此同时,苏家却是另一番光景。
破旧的土墙上爬满了青苔,院子里的老槐树在风中摇晃,发出沙沙的响声。
苏明月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省下一顿朝食。不过她也不觉得饿,毕竟这具身体早就习惯了一天只吃两顿。
屋里飘着淡淡的霉味,墙角的老鼠窸窸窣窣地跑过。她坐在床边发了会呆,才慢慢起身。
吃饭的时候,苏长河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娘,我去服徭役好了。”
这话一出,满桌人都愣住了。筷子碰到碗边,发出清脆的响声。
秋菊低着头,手指紧紧绞着衣角。她的脸色有些发白,眼圈微微发红。
“我和秋菊商量过了,”苏长河咬了咬牙,“我已经有后了,要是出了什么事,也不至于断了香火。”
陈玉梅放下碗,目光严厉。她的手微微发抖,声音却异常坚定:“我们家一个都不去。”
“娘,这怎么行?”苏长河急了,猛地站起来,“咱家哪来的钱?要是不去,官府把咱们全家抓起来怎么办?”
“你家大哥正在琢磨法子呢。”陈玉梅语气坚定,眼神却闪烁不定,“这件事情你们别费心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苏长河显然不信,冷笑一声:“大哥能有什么办法?一个月才挣多少钱?就算他去城里做工,也”
“行了!”陈玉梅拍了下桌子,碗里的汤水都溅了出来,“当娘的怎会坑害自个儿女呢?都给我该干嘛干嘛去,别整天愁眉苦脸的。”
苏明月看着这一幕,心里暗自着急。她知道父亲现在在城里说书,可是这么短的时间能赚到足够的钱吗?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眼神飘向远处。
秋菊默默地收拾着碗筷,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苏长河看着妻子的样子,心里更是难受。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酒楼里,苏远山匆匆吃过午饭就往家赶。
他得回去找女儿问问后面的故事情节,这可关系到他以后的生计。脚下的路凹凸不平,他却顾不得那么多,只想快点回家。
一路上,他盘算着以后的打算。每天来回要走三个时辰,虽然辛苦些,但为了家里,也只能这样了。
太阳毒辣辣地照在身上,汗水浸透了衣衫。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脚步却没有丝毫放慢。那些赞叹声、喝彩声,还有叮叮当当的赏钱声,都让他看到了希望。
可是,这希望够不够支撑全家渡过难关?他的心里没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