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菱默握紧了拳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在这个家里,父母的话就是圣旨,没有人敢违抗。
门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绷直了身体。
陈一匆匆推开客厅的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宁总,夫人,柳小姐已经到了。”
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传来几声鸟鸣。宁鸿礼端坐在真皮沙发上,面色平静如水。
“让她进来。”他淡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陈一搓了搓手,欲言又止。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这个”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柳小姐说,她想要一个隆重的欢迎仪式。”
卫映雪坐在一旁,听到这话微微蹙眉。她下意识地看向丈夫,却见宁鸿礼的表情依旧平静。
陈一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整得跟过年似的非要大操大办。觉得现在这样太冷清了,还说”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细若蚊呐,“还说这样的家还不如狗窝,她不想进来。”
“什么?!”宁菱默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脸上的怒气一览无遗,“真把自己当成天王老子了?皇帝老子吗?装什么大尾巴狼!”
“闭嘴!”宁鸿礼厉声喝止,眼神凌厉地扫向宁菱默,“刚才我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
家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宁菱默咬紧牙关,不甘心地低下头。
宁鸿礼站起身,整了整西装,“都跟我出去。”
一行人鱼贯而出,宁菱默走在后面,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心里暗骂:乡下来的土包子,排场倒不小。
她抬眼望向门外,猛地愣住了——那个人,怎么会是她?!记忆中那个瘦小的身影与眼前的人重叠,却又截然不同。
柳烟随意地倚在大门边,一身简单的白t恤配黑色长裤,马尾高高扎起,清爽利落。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宁家的院子,目光掠过中央的大水池,眼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水池里,几个水魅探出头来,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它们半透明的身体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来客。
“这是谁啊?以前没见过。”
“好漂亮的小姐姐!”
“她好像能看见我们”
柳烟收回视线,嘴角微微勾起。宁家这是把家建在鬼窝上了?有意思。她能看到这些孤魂野鬼,但现在显然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
“柳烟”宁鸿礼快步走上前,满脸堆笑,“快进来,外面冷。”他伸出手想要拉住柳烟。
柳烟往旁边一闪,轻巧地躲开他伸来的手。她抬眼看着宁鸿礼,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宁先生,你们这欢迎仪式也太敷衍了。我好伤心啊,是不是不想让我回来?”
她假装抹眼泪,声音里带着委屈,“算了,我还是走吧,反正我们也只是血缘关系”说着,她转身就要离开。
卫映雪连忙上前拉住她,眼眶微红,“柳烟,是妈妈考虑不周。这些年,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恨不得”
“哼!”宁菱默冷笑一声,打断了母亲的话,“装什么装!”
柳烟眼泪说收就收,面无表情地看着宁菱默,声音冰冷,“你是在说话吗?我还以为是狗在叫。”
“你!”宁菱默气得脸都红了,额头上青筋暴起。他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样的侮辱。
“够了!”宁鸿礼怒喝,声音在院子里回荡,“宁菱默,这波零花钱直接清零!”
柳烟眨眨眼,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一个月多少零花钱?”
“五十万!”宁菱默得意地扬起下巴,丝毫没注意到柳烟眼底闪过的精光。
柳烟心里一动。五十万一个月,一年就是六百万。她在心里快速计算着:原主在乡下受苦十七年,这笔账,是该好好算算了。
柳烟看着宁菱默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心中暗笑。这位二少爷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一张嘴就是五十万的零花钱。
豪华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昂贵的真皮沙发散发着淡淡的皮革香。这一切都在无声地彰显着宁家的财力与地位。
“就是个乡下来的丑八怪,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这么多钱!”宁菱默的声音里充满了轻蔑,他倚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车钥匙。
柳烟低着头,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她身上穿着普通的棉质连衣裙,与周围奢华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是啊,我从小就没见过这么多钱”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在回忆什么痛苦的往事。细碎的阳光打在她微微颤抖的睫毛上。
“那年村子发大水,洪水把房屋摧毁殆尽。”柳烟的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和养母挤在避难所里,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那时候,我饿得连土都想吃”
宁菱默听着她可怜兮兮的语气,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活该!谁让你是个土包子。你以为攀上我们宁家就能改变命运?做梦!”
柳烟的肩膀剧烈颤抖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紧紧攥着裙角 “对不起,我真是自讨没趣。我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看来我是个外人”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宁菱默!”宁鸿礼厉声喝道,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不许你这样说柳烟!她是你妹妹!”
卫映雪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柳烟。她心疼地看着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轻声安慰:“孩子,别难过,这些都过去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宁家的大小姐。”
柳烟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小声说道:“我真羡慕能每个月有五十万零花钱”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如果那时候我有五十万,玉兰奶奶就不会因为交不起医药费去世,石柱叔叔也不会因为还不起高利贷”她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落寞。
卫映雪心疼地拍着她的后背,眼眶也红了:“傻孩子,别想那么多了。现在有我们在,不会让你再受苦了。”
宁鸿礼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柳烟:“爸爸特意留给你的生活费,拿着用吧。”黑色的卡面在阳光下泛着低调的光泽。
柳烟犹豫地后退一步,双手紧紧绞在一起:“这这不太好我刚回来,就拿这么多钱”
“这样挺好,这本就是你应得的。”宁鸿礼将卡塞进她手里,眼神里满是愧疚,“这些年让你吃了这么多苦,这点钱根本弥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