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明远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目光却落在其他几个女儿身上。眼前的场景让他哭笑不得——几个小丫头连最基本的拌面都不会，筷子在碗里胡乱搅动，香菇肉酱沾得到处都是。

大珠和二珠倒是学得快，动作有模有样。但三珠、四珠和五珠就显得手忙脚乱了。三个小团子只顾着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香菇肉酱，偶尔舔一口，就被那香浓的滋味逗得咯咯直笑。

“来，爸爸教你们。”孙明远把怀里的六珠轻轻放到一旁的小板凳上，接过五珠手中那碗乱七八糟的面条。他熟练地转动筷子，三下五除二就把面条拌得均匀，酱汁裹着面条泛着诱人的光泽。

“看好了，要这样拌。”他放慢动作示范，“筷子要这样转，面条才能裹上酱汁。”

三个小团子齐刷刷地凑过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碗里的动作。香菇肉酱的浓郁香气在厨房里弥漫，勾得她们不住地咽口水。

“好香啊！”三珠最先忍不住，抓起筷子就要学着爸爸的样子拌面。

“慢点，别着急。”孙明远笑着提醒，“面条要均匀地拌，这样才好吃。”

四珠已经迫不及待地塞了一大口面条，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爸爸最好了！这面真好吃！”

五珠更是干脆，直接端起碗往嘴里倒，根本不管什么技巧不技巧。孙明远连忙制止：“慢点吃，别噎着。”

这时，六珠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小手在空中乱抓，发出急切的哼哼声。孙明远赶紧把她抱起来：“别急，等妈妈端面来。”

话音刚落，秦雨荷就端着一个大海碗走了进来，里面堆满了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浇着满满的香菇肉酱，香味四溢。

“这也太多了吧？”孙明远看着那座“面条山”，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

秦雨荷挑了挑眉：“少了？我再去下点。”说着就要转身。

“够了够了！”孙明远连忙拦住她，“这都够我吃两顿的了。”

秦雨荷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轻声问道：“这会儿打算去深山里？”

“嗯。”孙明远含糊地应了一声，咽下嘴里的面条才继续说，“张富贵约好了，说深山沟那边发现野猪群，得趁早去看看。”

提起张富贵，孙明远心里一暖。那是张家湾有名的猎人，上次要不是自己及时发现他被困在山崖下，恐怕就凶多吉少了。从那以后，两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吃完饭，孙明远开始检查装备。他仔细查看猎枪的机械部分，确认没有卡壳的隐患，又清点了一遍子弹数量。随后，他把裤腿紧紧地扎在靴子上，防止荆棘刮伤。

“爸，富贵叔来了！”大珠突然跑进来喊道，声音里带着兴奋。

孙明远走出门，看见张富贵正站在院子里，身边跟着两条体格健壮的猎犬。那是他的得力助手，平日里训练有素，狩猎时更是帮了大忙。

孙明远牵出自己的灰狼，和几个依依不舍的女儿告别。灰狼见到张富贵的狗，顿时精神一振，尾巴高高翘起。

“这两条狗不错啊。”路上，孙明远忍不住称赞道，“看起来比上次见着还精神。”

张富贵得意地摸了摸狗头：“那是，正宗关东猎犬！这可是咱们这片最好的猎犬品种。要不是那天春旺夏旺在家，也不至于让四旺被独行虎伤了。”

“富贵大哥，”孙明远突然想到什么，“你家狗要是生了，给我留两只呗？灰狼虽然不错，但多几条猎犬总是好的。”

“那还用说？”张富贵拍着胸脯保证，“到时候让你先挑！不过说起来，你要是现在就想要的话，我倒是知道几家养得不错的。”

“真的？谁家还有狗卖？”孙明远来了兴趣。

“让我想想”张富贵摸着下巴，仔细回忆起来。

“林大三家的狗刚下了一窝崽子，是狼青的串种。”张富贵皱着眉头，手指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眼神闪烁不定，“要不我帮你问问？”

孙明远眼前一亮，“那敢情好，多谢富贵大哥！”

“跟我还客气啥？”张富贵摆了摆手，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然，“要不是你，我这条命早就没了。”说着，他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不过养猎狗可不容易，光是吃就是个大问题。我这三条狗，打的猎物大半都进了它们肚子。你家里还有六个娃呢，这事得好好考虑。”

孙明远笑而不语，目光投向远处连绵的山脉。秋日的阳光洒在山间，将层层叠叠的树林染成金黄色。

山路崎岖难行，碎石遍布。陡峭的山坡上，松动的碎石随着脚步滚落，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一不留神，脚下打滑就得重新找路。

张富贵带着两条狗走在前头，不时用手拨开挡路的灌木。他的两条猎狗机警地四处张望，鼻子不停地嗅着地面。孙明远牵着灰狼跟在后面，不时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灰狼突然停下脚步，耳朵竖起，鼻子抽动几下，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它的目光死死盯着右侧的灌木丛，尾巴高高翘起。

“怎么了？”张富贵回过头问道。

孙明远轻轻拍了拍灰狼的脑袋，“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小猎物，这时节山里松鼠野兔多得很。”

灰狼几次发现猎物，都想要冲出去，但被孙明远及时制止。现在不是为了这些不值钱的小猎物浪费时间和体力的时候。

两人继续向前走，山风呼啸而过，带着一丝凉意。树叶沙沙作响，偶尔有不知名的鸟儿在枝头跳跃。

翻过一道山梁，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张富贵停下脚步，指着远处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沟，“看到没？那片杂木林就是深山沟。前两天我在那儿见着野猪群，六七头的样子。”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当时杂木林太密，视线受阻，没能看清野猪群中有没有大公猪。这也是他这次找上孙明远帮忙的真正原因。

深山沟中间有条小河流过，水势正旺。河面约莫三米来宽，最深处不过一米，河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河床上的卵石。河岸边的泥地上布满了动物的足迹。

孙明远仔细打量着这片地形。这会儿野猪都在疯狂储备脂肪，这边的树林杂草丛丛，野果、草根充足，是野猪最喜欢的觅食地。按理说，没吃完这些食物，野猪群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三条猎狗像离弦的箭一般冲进杂木林，汪汪狂吠。它们在林间穿梭，不时用鼻子在地上嗅来嗅去。但始终不见野猪的踪影。

“看来这群野猪已经走了。”张富贵懊恼地说道，脸上写满了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