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容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休养，这样下去只会加重她的伤势。

刘婶子突然跪了下来，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冯大夫，求求你了！天一亮我们就办出院手续，出了什么事都跟您无关。”

“不行！”冯大夫面色阴沉，“今天这个房我必须查！这二十多块钱请来的人，总不能白费了。”她一挥手，那几个人又开始推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院长匆匆赶到现场，他穿着白大褂，胸前的听诊器随着急促的脚步晃动。看着眼前的混乱场面，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冯大夫立刻上前，声音里带着委屈：“刘院长，这些人根本不把医院规矩放在眼里。他们私自请外面的医生，不准医生进病房，这要是出了医疗事故”

“外面请的是什么医生？”刘院长打断她的话，目光在人群中扫视。

“是我。”宓先生平静地说，声音不疾不徐。

刘院长一听这声音，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他连忙上前，深深鞠了一躬：“宓先生，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去我办公室”

“不必了。”宓先生摆摆手，目光落在病房门上，“我在这里等到六点半，亲自送病人回家。”

冯大夫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想起了自己前夫就是被宓先生救活的。那时候所有人都说没救了，只有宓先生出手相助，硬是把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刘院长冷眼看着冯大夫：“你前夫能活命，还不是托了宓先生的福？现在倒会咄咄逼人了？这就是你的医德？”

冯大夫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嘴唇蠕动几下，却说不出话来。她带来的人也悄悄溜走了，走廊上很快就安静下来。

珠玲守在病房门口，每隔两分钟就看一次表。她的心跳得很快，生怕再出什么意外。直到六点半，她赶紧去检查月容的纱布，依旧洁白如新，没有渗出血迹。

在宓先生的护送下，月容被安全送回了家。清晨的阳光洒在她苍白的脸上，为她增添了一丝生机。

苏嫣嫣和春华早已将刘婶子家打扫得一尘不染，床单被褥都是新换的。

月容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炕上，依旧昏迷不醒。她的呼吸很轻，如果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几乎让人以为她只是在沉睡。

“先生，我女儿啥时候会醒过来？”刘婶子握着月容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

宓先生看着月容的脸色，轻轻叹了口气：“这要看她的造化了。颂年每天会送药来，只能等她自己清醒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月容的伤口渐渐愈合，但人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刘婶子每天都守在床前，给她擦脸、翻身、按摩，生怕她躺久了会生褥疮。

珠玲也每天都守在门口等颂年送药。那个小玉瓶就是她心中最后的希望，她总是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生怕摔碎了。每次给月容喂药时，她都会轻声说话，希望能唤醒沉睡的月容。

然而今天，颂年来时却是空着手。他的表情有些凝重，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担忧。

“颂年哥，药呢？”珠玲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先生说不用再等了。”颂年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他站在门口，手里空空如也，没有往日那个装着药水的玻璃瓶。

珠玲盯着颂年的脸，希望从那张略显稚嫩的面孔上看出些许玩笑的痕迹，但那双眼睛里只有无奈和悲伤。

“什么意思？”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刘婶子透过窗户看到颂年进门，本想等着珠玲取药。可两人在门外迟迟不进，神色都不太对劲。她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下床穿鞋，拖鞋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颂年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先生说，从今天起不会再开药了。能醒就醒，醒不过来就。”

话音未落，刘婶子就像一头发狂的母狮子扑了过来。她的头发散乱，眼睛通红，嘴唇因愤怒而颤抖。颂年被那凶狠的眼神吓得掉头就跑，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给我站住！”刘婶子撕心裂肺地喊道，“你告诉宓先生，我求他，我跪着求他！”

珠玲死死抱住刘婶子，心里也是一阵绞痛。她太清楚月容现在的状况了，在后世医学上，这种情况被称为植物人。宓先生用药水吊着她的命，但如果错过最佳时机，大脑坏死后，留着具躯壳又有什么意义？

刘婶子张着嘴，发出野兽般的哀嚎。她的身体在珠玲怀里不停颤抖，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珠玲眼眶发热，一声声地喊着“婶儿”，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柳灵荷听到动静赶来帮忙，她和珠玲一起把刘婶子扶进屋里。屋里月容安静地躺在炕上，面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的起伏。

谁知刘婶子突然发了疯似的挣脱开，冲到炕边，朝着月容狠狠甩了两巴掌：“你给我醒！你必须给我醒过来！我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对我？”

“你疯了吗！”柳灵荷连忙按住她的手，“打孩子做什么！你是想把她打死吗？”

“她再不醒就没命了！”刘婶子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女儿啊我的命根子啊”

一整天过去了，颂年果然没再来，月容依旧毫无反应。刘婶子守在炕边，眼睛都哭肿了，嗓子也哑得说不出话。

苏嫣嫣找到柳灵荷，压低声音说：“这孩子也可怜，总不能让她走得不体面。东西得准备起来了。”她说这话时，眼角有些发红。

“我也在想这事。”柳灵荷叹了口气，从衣兜里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要不买些现成的？图个吉利。”

柳灵荷掏出五十块钱，苏嫣嫣连连推辞：“这是干什么！你待她如亲生骨肉，我也是揪心得不行。这钱你收着。”

珠玲站在门口，听着她们的对话，浑身发冷。没有宓先生的药，月容最多撑不过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