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村道上只有他们的手电筒光束在晃动。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更衬托出夜晚的寂静。钱思甜走在黄俊德身边,听着他平稳的脚步声,心里却翻涌着不安。
到了大伯母家,屋里点着好几盏煤油灯,光线比平时亮了许多。柳慧躺在床上,面色潮红,不停地说着胡话。她的长发散乱地铺在枕头上,衬得那张精致的脸蛋更显苍白。
“俊德哥对不起我不该退婚我要嫁给你”柳慧的声音虚弱却清晰,字字句句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刺向钱思甜的心脏。
钱思甜心里一沉,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她知道柳慧是黄俊德的初恋,也知道对方的身份有多么显赫。可她没想到,这个女人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
“发烧特别严重。”黄俊德摸了下柳慧的额头,眉头紧锁,“得送去诊所打针。”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对待任何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我去骑车来。”他转身出门,脚步匆忙却稳健。
钱秋婷立刻凑到钱思甜耳边,阴阳怪气道:“妹夫对这个柳知青可真是关心呢。你知道吗?人家可是城里来的大小姐。你一个村姑,怎么比得上人家?”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
大伯母也帮腔道:“思甜啊,你还是想开点。趁早跟柳小姐谈谈,要点钱财体面地退出,总比以后”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钱思甜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她看着床上的柳慧,那张精致的脸庞即使在病中也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这样的人,真的是她能够对抗的吗?
转过头,她看着大伯母和钱秋婷那副等着看好戏的嘴脸,心里一阵恶寒。
屋内煤油灯的光线摇曳,映照在大伯母那张写满算计的脸上。她正絮絮叨叨地说着:“思甜啊,你也别怪大伯母多嘴。那柳知青家里条件多好啊,人又漂亮,还是城里来的。你说俊德他”
“够了。”钱思甜打断了她的话,目光冷冽如霜。
这对母女俩恨不得她现在就被黄俊德抛弃,好让她成为长乐村里人人嘲笑的弃妇。从她嫁给黄俊德的那天起,她们就没安什么好心。
堂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煤油灯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大伯母这么热心地劝我离婚,该不会是收了什么好处吧?”钱思甜冷冷地勾起嘴角,目光如刀般扫向大伯母,“看来大伯母对我关心备至,不如直接跟我娘商量,看看我这条命值多少钱?”
大伯母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她太了解林秀华的性子了,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在撺掇她闺女离婚,怕是能把她的门槛都给踏平了。
“哎呦,瞧你这话说的。”大伯母赶紧挤出一脸笑容,额头上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烁,“大伯母不过是随口一说,你看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钱秋婷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撇着嘴说道:“大伯母这样做都是替你考虑,你倒好,说话这么不中听。你看看你,一个农村姑娘,配得上俊德哥吗?”
“配不配得上,也轮不到你来评判。”钱思甜冷笑一声,“倒是你,之前围着周柳宇,现在整天围着俊德转,也不怕人说闲话。”
钱秋婷脸色一白,正要反驳,却被大伯母拉住了。
屋外传来自行车铃声,是黄俊德回来了。钱思甜拿起手电筒走到门口:“既然如此,大伯母还不快把柳知青背出来?俊德已经把车子骑来了。要是耽误了柳知青的病情,以她家里的背景,大伯母可担待不起这个责任。”
大伯母没想到以前那个木讷的钱思甜,现在竟变得如此伶牙俐齿。她看了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柳慧,又看了看已经走出院子的钱思甜,只能认栽。
“秋婷,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忙!”
钱秋婷心里憋着一肚子火,但还是不情不愿地上前,帮着把柳慧扶到她娘背上。
夜风吹过,带来一阵凉意。黄俊德站在院子里,看着钱思甜走出来,眉头微皱:“怎么就你一个人?”
“大伯母和秋婷在帮忙。”钱思甜语气平淡,“我先去诊所那边开门。”
黄俊德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去帮大伯母。
诊所里的白炽灯亮得刺眼,村医给柳慧打了针,又开了退烧药。钱思甜站在角落里,看着黄俊德寸步不离地守在柳慧身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没过多久,柳慧的意识渐渐恢复,睁开眼就看到了黄俊德那张清冷俊美的侧脸。
“俊德哥?”她嘶哑着嗓子,下意识伸手想要确认这不是在做梦。
黄俊德却轻轻避开了她的手,声音淡漠:“你发烧了,我们把你送来打针。现在退烧了,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