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是他们先动手的。”周柳宇赶紧告状,声音里带着委屈,“他们两个欺负我一个。”
“放屁!”钱思甜冷笑,“是谁先推我的?是谁拿凳子砸人的?”她指着黄俊德额头的伤,“这伤难道是自己撞的?”
周母仗着儿子是大学生的身份,又开始叫嚣:“你们等着,我要去告诉镇上领导,看你们怎么收场!我儿子可是考上重点大学的高材生,你们这些泥腿子敢打他?”
“你敢!”钱母护在女儿和准女婿面前,“是你儿子先动手,现在还敢倒打一耙?我倒要看看,谁给你这个胆子!”
院子里的争吵声惊动了邻居。几个大妈探头探脑地往这边张望,窃窃私语声不断。
“你儿子打女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钱母继续说道,“现在挨了打,就知道告状?我看是读书读坏了脑子!”
周柳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原本以为带着母亲来兴师问罪,可以给钱思甜一个教训,没想到反而自己难堪了。
“你”周母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钱母的鼻子,“你们家就是这么教女儿的?订了婚的人,转眼就跟别的男人勾搭在一起!”
“放你娘的狗屁!”钱母火冒三丈,“谁跟谁订婚了?那张纸早就作废了!你儿子不是嫌我女儿配不上他吗?现在又来这套?”
黄俊德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此时却突然开口:“周柳宇,你要是个男人,就别躲在你妈后面。有什么冲我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压迫感。周柳宇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额头渗出冷汗。
“你这个小白脸!”周母叫骂道,“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野男人,也配”
“你们两个先进屋去。”钱母转头对黄俊德和钱思甜说道,声音温和了几分,“厨房里炖了红糖鸡蛋,趁热喝了补补。”
钱思甜犹豫了一下,拉着黄俊德的手往屋里走。她的手心微微发汗,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黄俊德能感受到她的不安,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安慰。
“林秀华!”周母的声音尖锐地划破了暮色的宁静,“你什么态度?打了人就想躲起来?这事没完!”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院子里回荡。钱母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力道,打得周柳宇本就肿胀的脸颊更加红肿。
“你竟然对我儿子动手!”周母像只被激怒的母鸡,尖叫着扑向钱母,“我跟你拼了!”
钱母身形一闪,轻松地抓住周母的手腕。她另一只手揪住周母的头发,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早有准备。“你儿子打我女儿,就是要教训他?还有脸来要医药费?”
周母在钱母面前就像个纸人,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她的头发被揪得生疼,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放开我娘。”周柳宇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有话好好说。”
啪!
又是一记耳光。
这一下因为钱母分心制住周母,力道轻了些,但缺让周柳宇感受到了屈辱。他的手指微微蜷曲,指节泛白,显然在强忍着怒气。
“柳宇!快救我!”周母被揪得眼泪直流,连声呼救。
就在周柳宇准备动手时,一声怒喝从身后传来:“周柳宇!你敢动我娘试试!”
钱思远放下肩上的担子,健壮的身躯如猛虎下山般冲了过来。他的眼中燃烧着怒火,每一步都震得院子里的尘土微微颤动。
他一拳砸在周柳宇脸上,力道之大让周柳宇喷出一口鲜血。鲜红的血滴落在地上,在暮色中格外刺眼。
“你这个混账东西!”钱思远提起周柳宇的衣领,粗糙的手指几乎要把布料撕裂,“我妹都跟你退婚了,你还敢来闹事?”
屋内的钱思甜听到外面的动静,不由得攥紧了黄俊德的手。她的目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杀人了!”周母的尖叫声划破天际,“钱家要杀人了!来人啊!”
“徐巧云!”钱母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多年积攒的怨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儿子跟欧有福家那丫头勾搭上了,还处心积虑要退掉我家思甜的亲事!这些年我们钱家帮你们挣工分,为你儿子付学费,你们倒好,恩将仇报!”
她的话像一把利剑,直指周家母子的心口。周母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抖,显然被戳中了痛处。
“思远!”钱母眼中闪着寒光,“打到他服为止!看他们还敢不敢来我们家撒野!”
钱思远一拳接一拳砸在周柳宇身上,拳拳到肉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周柳宇很快就被打得蜷缩在地上,像条丧家之犬般呻吟求饶。
“周大哥我没有没有打思甜”周柳宇嘴角流血,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柳宇!”周母挣脱钱母的钳制,跌跌撞撞地扑过去扶起儿子,“我这就去找生产队长评理!”
“去啊。”钱思远冷笑着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正好问问欧有福,为什么逼着黄知青跟我妹结婚。”
周柳宇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还在不停地渗着血。他靠在墙边,听到钱思远要去找生产队长的话,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混着血迹在下巴处汇聚。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进来,将他狼狈的身影拉得很长。周柳宇低着头,眼神闪烁,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欧书记之前的承诺。那笔学费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如果这件事闹大了
“娘,别说了。”周柳宇打断了还在喋喋不休的母亲,声音沙哑中带着几分哀求,“这事要是传到欧书记耳朵里,咱们家就完了。”
周母站在一旁,看着儿子肿胀的脸,心疼得直掉眼泪:“可是他们把你打成这样”
“够了!”周柳宇猛地抬头,深吸一口气,扶着墙壁慢慢跪了下来。
“思远哥,我知道错了。”他的声音颤抖着,“我以后再也不敢招惹思甜了,求你别去找生产队长。”
钱思远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周柳宇,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还记得妹妹哭着跑回家的样子,那股怒火现在仍在胸腔里燃烧。
“你以为跪下就完了?”钱思远冷笑一声,“我妹妹受的委屈,你觉得这样就能还回来?”
周柳宇额头抵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我真心认错,思远哥。我我给你们磕头认错。”说着就要磕头。
“住手!”钱母突然开口,她拉住儿子的胳膊,“思远,适可而止。他们毕竟是一家人,你这样做,让大家以后怎么见面?”
院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周母压抑的抽泣声。钱母叹了口气,目光在周柳宇身上停留片刻,又看向自己的儿子。
“娘说得对。”钱思远最终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这次就算了。但是周柳宇,你要是再敢欺负我妹妹”他没说完,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周柳宇如蒙大赦,连连点头:“不敢了,我保证再也不敢了。”
待周家母子离开后,钱母望着他们的背影,眉头紧锁:“这事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钱思远摇摇头,“闹大了对谁都不好。再说,思甜现在不是有黄俊德护着吗?”
提起黄俊德,钱母的表情有些复杂。她转身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说:“那孩子是个好的,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太好了。”钱母停下脚步,“好得让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