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彩站在柳如意的房门前,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想必是柳如意在整理那些白色的祭奠之物。
她本不愿来,可这件事又不得不查。沈陆山的死因扑朔迷离,而柳如意作为八姨太,嫌疑最大。
深吸一口气,她推开了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吱呀一声,门轴发出刺耳的响动。
柳如意正对着铜镜整理头上的白花,听到声响回过头来,立刻放下手中的动作,露出恭敬的笑容:“大人来了。”她的声音轻柔,带着几分哀戚。
苏妙彩却笑不出来。她注意到柳如意眼角未干的泪痕,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
“坐吧。”她指了指旁边那把雕花木椅。椅子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显然许久无人使用。
柳如意的目光在苏妙彩脸上停留片刻,随即顺从地坐下。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姿态端庄,却掩饰不住指尖细微的颤抖。
“大人,发生什么事情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苏妙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从腰间的包袱里掏出几片干瘪的当归,轻轻扔在了桌上。
“八姨太,”她缓缓开口,“你的药可还在按时服用?”
柳如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死死盯着那几片药材,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八姨太,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苏妙彩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直插柳如意心底。
柳如意猛地站起身,向后踉跄了一下,碰倒了背后的凳子。椅子倒地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我”柳如意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
苏妙彩看着她慌乱的样子,轻叹一声:“沈家还蒙在鼓里。你还有机会说清楚。”
柳如意的身子晃了晃,终于缓缓坐回椅子上。她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她的表情。
良久,她才开口:“我恨他。”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怨毒,“所有人都说沈陆山是善人,说他救了我一命。可我知道,我家的事,就是他干的!”
苏妙彩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屋外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更添几分凄凉。
“我家本来过得好好的,可自从我拒绝了他,家里就接连出事。”柳如意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先是父亲染上重病,没几天就去世了。接着是母亲,她伤心过度,没过多久也走了。最后是我那年幼的弟弟”
她的声音哽咽了:“这怎么可能是巧合?”
苏妙彩的心揪了起来。
“那钱博文呢?”苏妙彩突然问道。
“钱博文?”柳如意先是一怔,随即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死得好!他就是沈陆山的走狗,不知道害了多少人!那些无辜的人家,就是他去威胁的!”
苏妙彩注视着她疯狂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案子越查越深,背后牵扯的东西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我确实在沈陆山的药里加了当归。”柳如意突然平静下来,语气淡漠,“但那点药根本不足以要他的命。他是被噩梦吓死的,大概是做了太多亏心事吧。”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人要把我送去玄衣司吗?”
苏妙彩摇了摇头:“我过来打听下事情经过。不过我会如实禀报,你要是有话要说”
柳如意沉思片刻,缓缓取下了头上的白花:“能请大人帮我把这个烧了吗?”
“你既然恨他,为什么要带这白色的花?”
“让人以为我伤心欲绝,就不会对我起疑心了。”柳如意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这世上,最容易骗人的就是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