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柳芸独自赶着牛车去接孩子们。

四个小家伙一见没有阿珑在，明显有些不适应。平日里都是阿珑帮他们提书袋，背着他们上下车。

“阿珑叔去哪儿了？”四娘仰着小脸问。“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柳芸笑着安抚道。

新修的大路已经完工了大半，青石板铺得平整，两旁种着成排的柳树。

牛车行驶得又快又稳，柳芸心里盘算着，等到十月路完全修好，往返玉泉镇的时间能省下不少。

夕阳西下，村长正在井边宣布交粮税的事情。

看到柳芸一行人回来，他特意走过来提醒：“小子都长这么大了，今年得多准备二百文丁税。”这话让大郎一路上都闷闷不乐。

回到家后，他立刻召集弟妹们在自己房里，二郎把平日里攒的零花钱都拿出来。铜钱倒在床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铜钱上，反射出点点金光。

“差不多四百铜板。”二郎仔细数完，有些遗憾地说，“要不是上次去府城买了花灯，能攒到四百文的。”

“买都买了。”三郎倒是看得开，躺在床上玩着手里的铜钱，“府城的花灯确实比咱们这儿的好看。”

四娘连连点头，“是啊是啊，那个会动的龙灯，可好看了！”

大郎沉思片刻，从钱堆里拿出二百文，“我想拿这些交丁税，以后你们成丁了也从零花钱里出，大家觉得怎么样？”

“那我呢？”四娘歪着头问，“我也要交吗？”

“这个明天问问夫子吧。”大郎说，“要是你也要交，咱们就平摊。”

得到弟妹的同意后，大郎把钱装进荷包，走向厨房。看到柳芸一个人在忙活晚饭，他默默走过去帮忙。

阿珑不在家，他得照顾好阿娘才行。

夜色渐深，秋风萧瑟，柳芸蹑手蹑脚地溜进孩子们的房间。

她将两串铜钱轻轻放回二郎床底的钱箱，动作轻得像只猫，铜钱相互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让她不由得屏住呼吸。

这些钱是孩子们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原本想着要给她一个惊喜，却被她无意中发现了。

黑暗中突然睁开一双明亮的眼睛，柳芸身形一顿。

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好奇与困惑，四娘正靠在榻上，揉着惺忪的睡眼，小声问道：“阿娘，你在做什么？”

柳芸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安抚：“没事，你继续睡吧。”她走到四娘床边，替她掖了掖被角。

小姑娘懵懂地点点头，很快又沉沉睡去。

柳芸站在原地，看着四个孩子熟睡的面庞，心中涌起一阵酸涩。

清晨，四娘将夜里的事当成一场梦，跟哥哥们说起。她坐在炕上，一边梳辫子一边说：“我好像看见阿娘半夜进来了。”

大郎二郎对视一眼，立刻钻到床底下，把钱箱拖了出来。

木箱在地上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扬起一片灰尘。

“真的回来了！”大郎打开钱箱，两串铜钱安安稳稳躺在里面。

二郎眼睛发亮，得意地说：“我就说是阿娘送回来的，大哥你太见外了。阿娘怎么会不要我们的心意呢？”

“我怎么不记得你说过这话？”大郎狐疑地看着弟弟，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

二郎揉着被弹痛的地方，讪讪一笑，转移话题问道：“大哥，还要送回去吗？”

大郎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愧疚：“阿娘一个人养活我们这么多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我继续帮你们收着。”二郎眼疾手快地合上钱箱盖子，小心翼翼地推回床底。

木箱在地板上摩擦，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三郎在一旁插嘴：“二哥，你可得看好了，别再让老鼠偷走。”“

放心吧！”二郎拍着胸脯保证，“我已经在箱子四周撒了辣椒面，老鼠才不敢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