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停在院门前,柳芸从车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秋日的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地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阿珑麻利地将新收的谷子卸下来,整齐地码放在墙根处。
他的动作熟练而有力,每一担谷子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精心的排列着。
“明天再晒吧。”柳芸望了望西沉的夕阳,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她的目光掠过院子里堆积如山的稻谷,眼底闪过一丝疲惫。
今年的收成不错,可惜人手还是不够。
秋收的日子总是格外忙碌,从天不亮就开始干活,直到暮色四合才能收工。
村里的妇人们都说柳芸命好,有阿珑这样的好帮手,但只有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用心血换来的。
“阿珑,去烧水。”柳芸浑身黏腻,就想舒舒服服冲个凉。她的衣襟上沾满了稻草屑,发丝也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上。
韩宇一听要烧水,立马溜了出去:“我去喊孩子们回来。”他的背影匆匆,显然是不愿意干这种体力活。
阿珑默默地去了厨房,很快就传来劈柴的声音。
柳芸站在院子里,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这几日风车磨坊生意红火,家家户户都想尝鲜新米的滋味。村长已经在筹划建一座大磨坊,柳芸倒也乐得轻松。
晚风徐徐,带来一丝凉意。
柳芸想起上月和阿珑一起制的香皂,脚步轻快地往后院阁楼走去,木质楼梯发出吱呀声。
竹篮里的香皂散发着淡淡花香,那是多种花蜜调制的独特味道,若有似无,却令人心旷神怡。柳芸轻轻拿起一块,指尖触及的质地细腻温润。
“阿娘!”四娘清脆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打破了柳芸的沉思。
她探头望去,只见韩宇领着四个满身泥泞的孩子回来了。大郎和二郎举着鱼篓跑过来,里面装满了活蹦乱跳的螃蟹。
孩子们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驱散了夜色的寂静。
“阿娘你看,我们在山溪里抓的!”大郎兴奋地说,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光。
“好啊,今晚加餐。”柳芸笑着说,伸手揉了揉大郎的头发。
泥土的气息混合着孩子身上特有的阳光味道。
四娘蹦蹦跳跳地凑过来,手里捧着一大把野花:“阿娘,你闻,可香了!”她的小脸因为兴奋而泛红,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头上。
看着小姑娘满头草籽却依然灿烂的笑容,柳芸心里一暖。
她拿起昨日磕了的陶碟,将边缘打磨平滑,放入香皂,再配上四娘采的紫白小花。简单的摆设,却别有一番韵味。
阳光透过窗棂,在陶碟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香皂散发出的淡淡花香与野花的清新完美融合。四娘立刻跑去拿衣服,嚷着要和阿娘一起洗澡。她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回响,充满了孩子气的欢快。
韩宇在一旁嘀咕着“装样儿”,却悄悄拿了几个破陶罐,学着柳芸的样子打磨摆花。
他笨拙的动作引来三郎的偷笑,却执着地继续着。
夜幕降临,院子里升起袅袅炊烟。阿珑在厨房忙碌,不时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
大郎和二郎在帮忙择菜,三郎则负责看火,四娘则坐在门槛上,晃着小腿哼着不成调的歌谣。韩宇趁着这个机会,悄悄溜进柳芸的房间,将最后一个花瓶放在床头武器架旁。
烛光透过窗纸,与紫色花朵相映成趣,平添几分温馨。他站在那里看了许久,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柳芸回房时,一眼就看到那抹紫色。
她躺在床上,听着厨房传来的响动,闻着饭菜的香气,竟然生出写困意。
秋收后的第一场大雨来得正是时候。
雨幕中的村庄如一幅水墨画,远处工厂的白烟袅袅升起,雨滴打在瓦片上,赶牛的牧童戴着斗笠穿行其间。
大郎四个坐在堂屋门口,眼巴巴地看着院里的水流,蠢蠢欲动。
阿珑看出他们的心思,趁着夫人在给老爷检查功课,偷偷拿出蓑衣斗笠,带着孩子们溜到后院。
四娘第一个跳进雨里,溅起的水花逗得她咯咯直笑。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裳,却浇不灭她眼中的光芒。
其他三个孩子也很快加入了戏水的行列,欢声笑语在雨中回荡。
阿珑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仿佛也被孩子们的快乐感染了。
此时的韩宇可笑不出来,他正在柳芸的连番考题下苦不堪言,活像一锅被反复煎熬的草药。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手中的笔在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字迹。
柳芸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心中既好笑又无奈。她知道韩宇不是个安分的性子,可正是这份不安分,才让这个家充满了趣味。
雨还在下,但院子里的欢声笑语并未因此减弱。阿珑站在廊下,默默地看着嬉戏的孩子们,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这一刻,所有的疲惫似乎都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