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蕴倒是对这个早就习以为常了,只是面色微冷罢了,她已经想好了对策,不管这些人有什么想法都不关她的事情,就算她也是真的想大历好,也还没有把自己卖掉的打算。
李怀看着下面这群道貌岸然的人,只觉得昨日吃的东西在胃里翻滚,仿佛昨天的宿醉还没有清醒,残留的醉意让他有些头晕目眩,阴沉的眸子像一把利剑,下面的人神色不变,他们要的不过是皇帝的一声答应,这样的傀儡皇帝的意见是什么也不是很重要。
“这就是你们讨论出来的结果?”李怀的语气意外的温和起来,却让下面的人不自觉的抬头观察起来。
“我们大历的士兵是都死了吗?最后居然要靠和亲来换来大历和匈奴的和平,这样的话你们也真是说的出口。”
下面人的表情开始无意识的僵硬起来,仿佛都变成了肌肉僵硬的木块的木偶,一时间大殿之上只有淡淡的呼吸声,有的人偷偷的打量了下周围的情况,抿了抿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但依然有些人头是铁的,毅然站了出来,腰刚弯下去,双手还没完全伸出来,就被上面突如其来的东西给砸到脑袋,头上本来戴的板正的乌纱帽被打歪,可能是习惯的,那大臣第一时间便是抬手抓住自己就要掉下的乌纱帽,在大历的朝堂上,仪容仪表是极其重要的。
别说被砸的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在场的几个人能立马反应过来。
齐齐的目光看着凌乱的躺在的那大臣脚边的奏折,反应过来的人早就颤颤巍巍的跪下,反应稍微慢一点的也无意识的跟着蹲下,夏侯蕴也是一愣神,何寻真也跟着夏侯蕴一起跪下。
那还抓着自己乌纱帽的大臣额角开始冒血,估计是奏折坚硬的边角正好砸到他的额角,伤口看着也是骇人的,一条血线顺着脸颊缓缓爬行,像一正在蜿蜒爬行的小蛇,和那大臣苍白如纸的脸都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血在脸上流他也没管,只是把自己的额头搁在地上,语气还算正常,道:“陛下息怒!臣也是为了大历着想啊!夏侯蕴本就是一个女子,能够为了大历嫁到匈奴也是她作为大历宰相的职责所在啊!”
“是吗?”李怀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睨着那人,轻笑一声,道:“既然你这样为大历着想,我记得孙大人是不是有个女儿来着?”
孙大人闻言,身子一僵,脸色更加的苍白,额角伤口的血液已经凝固,那明显的一长条的血迹像一道疤,颤抖着嘴唇道:“陛下……”
李怀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满是期待和轻松,面色带笑的和孙大人对视,道;“不如就把孙大人的女儿嫁给那呼延蓝可不是正好?孙大人自诩一切都是为了大历,朕也正好给爱卿你这个机会,可好啊?”
“陛下!不可,小女,小女……不可啊……”那孙大人一连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那额头上的伤口再次撕裂开来,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的从伤口处冒出,在地上一摩擦便糊了一脸,跟骇人的恶鬼也没什么两样了。
有些看不过去的,只好不忍心的移开眼。
夏侯蕴只是皱眉,她现在可不适合站出来。
“怎么都不说话了?”李怀再次坐回龙椅,微侧着头,右手的指节不停的揉着太阳穴,眼中的疲惫和不耐丝毫不遮掩,道:“那既然大家都没什么异议的话,那就这样的决定了?”
孙大人闻言,像是终于受不住一般的身子一歪就要倒下,还好旁边的一个官员急忙伸出手扶了一把,才没让人倒下。
李怀眼神淡淡的落在那孙大人的身上,不过也只是一瞬,指节有规律的敲击着自己的太阳穴。
不是都说是为了大历吗?怎么?只能舍弃别人重视的人,自己关心的就好好的待在家里?天下真有这样好的事情?李怀在心里嗤笑。
他觉得无趣的很,刚准备退朝,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张修远这时候站出来了,道:“陛下,这恐怕不妥,那呼延蓝指定要的人是夏侯大人,阿还是随便找个人就顶替了,恐怕那呼延蓝不会买账。”
在场的人当然也是心知肚明的,但在这个时候还真没人出来说话,可张修远不一样。
李怀抬起眼眸,目光沉沉,没什么情绪的问道:“哦,那张大人有什么想法呢?”
“不如就再等等看,再看看匈奴那边是怎样的。”
“退朝!”
退朝后,外面早就天光大亮,走着走着,夏侯蕴的脸上已经生出一层薄汗,但她也注意,这时面色有些凝重的盯着脚下的路,路旁的枝桠上的树叶被烈阳照的油光发亮,看的夏侯蕴心里一阵燥热。
“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何寻真注意到夏侯蕴额角的汗珠,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递过去。
夏侯蕴无意识的接过,但只是放在手心,道:“无事,我是不嫁去匈奴的,我们的女官还没弄好,我是不会走的。”
“好。”何寻真看着夏侯蕴坚毅的眼神,袖子下面叠交的双手紧了紧,随即松开。
“但就算有陛下,那些大臣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的,那呼延蓝也不是个善茬。”何寻真道。
夏侯蕴点了点头,道:“我准备和周珩成婚,只要我先嫁了出去,总不至于把我一个刚成婚的新妇给嫁出去吧。”
何寻真一时间愣住,张了张嘴巴,觉得有些惊奇,不知道怎么开口。
夏侯蕴看着她的模样,轻笑一声,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虽然夏侯蕴知道她想问什么。
“周大人还活着?”何寻真觉得这话极其的难以说出口,她当时是亲眼看到周珩的伤势的,断气也是太医们诊断出来的,真的还可以活过来吗?她咽了咽口水。
“他还活着,他还在养伤。”夏侯蕴没有要编个理由骗何寻真的意思,她知道何寻真一定知道自己的意思。
何寻真点了点头,便没再继续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