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宁踏进红楼的那瞬就是由着燕照野带路的,他的熟悉程度像是来过了千百遍。
她不禁低语问道“阿野,莫不是你早就来过?怎对这里面如此熟悉?”
燕照野不以为意,头都没回地往前走着“花了点钱,听几个熟客讲了一番,就知晓了。”
不是他吹,他从小就爱背地形图,小小红楼,轻松拿下。
话毕,他们已经站在了苏婉房前。
房间里还透着烛火,沈昭宁和燕照野低着身子,不约而同地往窗子边戳了个洞。
透过小洞,他们瞧见苏婉对着桌上金簪默默垂泪,房间并无他人。
沈昭宁快速推开了房门,燕照野则是提起佩剑来到了苏婉身后,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沈昭宁在她身边坐下说明来意“苏姑娘,我们白天见过。我来找你是想问些阿牛的事情,并非害你。”
苏婉点了点头,燕照野这才松了手,立马退到柱子边,在无人在意的角落,用帘子将那只捂了姑娘嘴的手擦了擦。
都是沈昭宁想的馊主意,让他进去就捂嘴,捂啥嘴,他直接拿剑架着不行吗。
男女授受不亲都不知道。
“你们想问那钱是哪来的?”苏婉心中通透,她自从得知阿牛死讯就知晓定会有这么一天。
阿牛死前见过她,她原是不肯的,但阿牛日日来,她怕苏泊纶知道了残害阿牛,便想着和他做个了断。哪知阿牛一上来就拿了五百两银票给她,让她赎身。
但无论她怎么逼问都无法套出这五百两银票的来源。
阿牛走之前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让她赎身,让她好好照顾家里。
他此生还是负了她,来生他再赎罪,不过愿来生,她不要再爱他。
她听着奇怪,但也未说什么,因为苏泊纶要来了,她也不便再和阿牛纠缠。
没想到此一别,竟是死别。
苏婉捏着帕子擦了擦脸上泪痕,皱着眉头又说起了一件事“阿牛曾向我再三叮嘱一定要远离漕帮,这钱莫不是和漕帮有关联?”
沈昭宁眸色一沉,也没想着瞒苏婉,点了点头“阿牛可能和漕帮做了交易。”
苏婉愣住,眸中流露出难以置信,随后又是一脸的悔恨,她压抑的情绪又突然爆发了出来,那声还没哭出来,只觉耳边一凉,手中捏着的帕子被人塞进了嘴里。
“大半夜的,别找死。”燕照野一脸凝重,警惕地盯着四周,压低着声音狠狠警告道。
沈昭宁方才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半站起身子了,亏得燕照野比她更快一步。
苏婉的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捂着嘴小声打着哭嗝。
“对不住了,嗝我没想到阿牛竟是为了我做出这般与虎谋皮的事。”
“与虎谋皮?谁是那虎?”沈昭宁竖起了耳朵。
漕帮的大当家李琦在江南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白手起家,雷厉手段,苦心经营二十年,现在大梁上下何人不知漕帮,在江南更不用说了,那更是漕帮的大本营。
这样厉害的一个货运商,更应该懂明哲保身才对,怎会买通阿牛掺和进她的军粮生意里。
要知道一个商人,卷入朝堂派系斗争里,一招行之差错,哪怕是百年基业都会瞬间化为乌有。
更何况李琦,李大当家为人一直谨慎,也从未听闻他攀附了什么权贵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