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别觉得讨好了小少爷，爷就能高看我一眼了，他只会觉得我不懂事。不信你看着，我只是碰上了才对小少爷好些，他还能对我笑脸相对。”

“要是我插手太多，你就等着吧，他不把我这只手砍下来，也得把我送庄子上去。”

“不……不至于吧……”冬暖咂舌。

对他唯一的儿子好还好出问题来了？或许吧，虽然她还不大懂，但柏芷兮的话向来很有道理，她听了就是了。

她被带去柏家的时候，揽月苑的萧大娘子就说她是个好命的，将来有柏芷兮这样的人做主子、做姐妹，很多事儿她懂不懂不重要，不懂就听柏芷兮的就是了。

柏芷兮这回也没打算解释，免得冬暖胡思乱想再不小心说漏了什么，因为这番话着实太犯忌讳了，尤其是这些话会让姜奕辰发现自己被别人看透了。

姜奕辰看似对姜士明很是关心，甚至因此当着众人的面要求姚初蕊好生对待姜士明，可其实他并没有打算让姜士明做继人，哪怕只是他这四房的继人。

这倒不是说姜奕辰不喜欢姜士明这个儿子，作为儿子，他还是疼惜的，只是作为继人，不行。

这也不能完全怪姜奕辰冷血、现实，而是一个眼盲的继人往往要比一个正常的继人承担更多的风险。

就好比眼盲的姜士明学东西要比正常、聪慧的孩童要慢，即便他也学的快，将来他若是继承了四房，他总要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如何让别人明白他知道的都成问题。

再比如说，禹朝有规定，身有明显残缺者不可任官当差，姜士明是没有任何仕途可言的。还有，他要是遇到危险，也难以躲避，跟人交往，也不能总叫人体谅他。

再还有，他这眼盲究竟是什么具体原因造成的也没听说有过定论，万一是身体其他暗疾导致的，很可能还会影响寿数……

总之就是让姜士明做继人的风险太高，姜奕辰应该是没有这样的打算的，毕竟他的继人虽然只是四房的继人，可是四房资财丰厚，姜士明这样的很难守得住这份财。

而且姜奕辰跟对此满怀希望的姚初蕊和凡事扮演贤惠大妇的柏兰姵不一样，他的看法更客观，他大概已经猜到了，要是没有更特殊的契机，姜士明恐怕是治不好了。

她偶尔逗逗姜士明开心，尽一个庶母的本分，可以，可要是她对姜士明太亲近了，姜奕辰不见得会追究她逾矩，但一定会不高兴她可能看透了他的想法……

唉，可怜的孩子，她最多只能在一定的距离之外关心他一下了。

二人说着话就到了大厨房，这时候午饭的时间已经过了，灶上已经开始收拾了，就连那些厨子、仆妇也准备去用他们自己的饭食了。

柏芷兮和冬暖为了赶时间，都没吃东西就来了，这时候问到厨房里各种菜肴留下的味道，难免觉得饥肠辘辘。

厨房里的小丫鬟婵儿正好出来打水，今日轮到她收拾了，她打算打两桶回去把地上的油渍刷洗一下。

婵儿刚把木桶搁在井沿儿上，就看到这主仆二人过来了，她嘴角抽了抽对着冬暖就道：

“呦，我道是谁呢，是咱们的冬暖妹妹啊。怎么，又来借灶了？要我说，都进了咱们侯府了，任谁都比咱们这些人高一头，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也是的，要不是侯爷、世子还有你们四爷太把大伙儿当人看了，有些人也硬气不起来。明明咱们供给的吃食已经不错了，还要挑三拣四地非得自己做。”

“不知道的是咱们苛待了你们了，不知道的只会说你们矫情，不把主子的体贴当回事，小心以后连这些都没得吃了。”

婵儿像是没看到柏芷兮一样，不过她也确实没见过柏芷兮，一个四房的妾室，又不是侯爷、世子的妾室，不认识、没见过才是正常的。

冬暖赶忙迎上去，陪着笑脸道：“婵儿姐姐莫恼，这不是小娘刚进府，吃不惯么？少不得要讨个嫌，借灶一用。”

“我知道，之前你们已经答应借给我们了。只是不知道时间能不能调整一下，我们想用久一点，也能早一点。太晚了你也知道，不方便，小娘还得服侍爷呢。”

大厨房借灶，要是借给哪房的夫人甚至是贵妾，时间甚至可以跟他们用灶的时间重合。

左右这大厨房就是一个院子，前后三排屋子都是灶，就是府里摆宴的时候，也不大可能所有灶都在用，总有空着的，甚至哪间屋子里的灶全都空着的时候都有。

不借给她们这些个良妾和通房，说白了还是觉得她们身份低微，在府里说不上话，也没有太多钱财傍身，其实府里对此并没有明文规定，不是不能通融的。

之前大厨房已经答应借灶给柏芷兮了，可是时间都比较晚，不仅不能做味道太重的东西，就是切、剁的功夫多了，声响大了也不行。

解决这些问题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把给她们的时间调整到早一些的时候，最好给她们一间那个时间段没人用的厨房，这样之后门窗开一会儿就能散味儿了，不会影响到其他人和菜。

冬暖不能直接说她们借灶是要给外面做酱料，只能推说是柏芷兮吃不惯府里的菜，而且时候晚了，可能会耽误了服侍姜奕辰。

“是啊，还得服侍爷呢。不，应该说还记得她得服侍爷呢。这府里哪位夫人、小娘不是尽可能吃得清淡些，好维持容颜、口气，偏偏她要吃辛辣之物。”

“冬暖，不是我说你，你也该劝着点儿你家小娘。这府里谁不知道她是哪儿来的，她也应该收敛些，省得别人说她轻狂。”

“我也不瞒你，这灶我们可不敢胡乱借给你们，之前能说好在午后和晚间借给你们，已经是因为你们还算懂事了。还想要多的就别自讨没趣儿了，我也是为了你们好。”

婵儿打了个哈欠就把木桶挂在了绞索上准备打水上来，看都不看这主仆二人一眼。

只是婵儿刚想就这么下去，却见一双绣鞋进入了她的视线，她此刻正弯着腰，感受到头顶的光线被人挡住，不禁愣住了。

哼，这人好生大胆，她当然能猜到这人是谁了，她就是不想理会又能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