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不见的角度,萧云湛表情沉了沉,似是很不满意。
萧云湛扔开卷宗,发出不大不小的响声,像是砸在了宋知微胸口,隐隐有些钝痛。
萧云湛这是……不高兴?
宋知微没和萧云湛打过交道,偶尔得皇上诏令,参加宫宴,也只远远瞧过两眼。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还是第一次。
她听人说过摄政王为人,作为皇帝一母同胞最小的弟弟,从小便受尽宠爱,少年时乖张,惹出不少事端,倒是成年后稳重了不少。
帮着皇帝坐稳龙位,接手了东厂,朝廷上下,但凡是被他盯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官员暗地里偷偷称他为“活阎王”,怕他畏他,又绞尽脑汁想与他攀上关系。
有些大胆的官员送过瘦马歌姬,进了摄政王府不过一夜,第二日尸体便出掉在官员府邸大门。
也有想走姻亲路子,但那些相看过的小姐,不是病了,便是出事。
邪门的很,古怪的很。
“宋知微,你怕本王?”萧云湛问道。
这话让宋知微不知如何回答,无论回答是或者不是,似乎都会惹来对方的不满。
可不回答,更是不行。
“臣妇今日斗胆来东厂,并无任何恶意,只是臣妇与玄清神医略有交情,答应他要照顾好张老,怕其中有误会。”
既然不好回答,那就撇开问题,直接说她的来意。
萧云湛冷笑一声,起身踱步至宋知微身前,“抬头。”
宋知微不明所以,犹豫后,还是乖乖抬起了螓首。
男子身量极高,宋知微不过堪堪及他肩膀,要与之对视,需得扬起下颌。
萧云湛半垂眼眸,漆黑瞳仁泛着清浅光芒,高挺鼻梁如刀切斧削,薄唇轻抿,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二人静静对视了片刻,宋知微的眼神始终谨小慎微,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萧云湛眉心一蹙,有些失望。
罢了。
她当年就没认出来,现在更是认不出了。
“你跟本王过来。”
萧云湛迈开长腿,走出了书房。
宋知微忙不迭应声,紧跟其后。
萧云湛带着宋知微去了另一间屋子,一进去,宋知微便闻见了浓浓的药味。
屋内水汽弥漫,看不太清。
但宋知微已经闻出来这药味,正是她留给张老熏蒸的药方。
“张老?”她试探性的喊道。
“小……宋夫人?”张义习惯性的想喊小宋,但这不是在小院,有外人在,他都还是和其他人一样,喊她宋夫人。
“是我。”
听张老声音如往常一般没有异样,想来是没有受到磋磨,宋知微高悬的心放下了大半。
萧云湛不喜欢屋内水汽氤氲的感觉,沉声道:“出来说话。”
三人换到了隔壁房间说话,熏蒸那边不用担心,自有人看着。
萧云湛高坐主位,一下一下刮着茶里的浮沫。
宋知微偷瞄着他的动作,心想这茶沫子很多吗?为何摄政王一直刮个不停?
她的小动作被萧云湛尽收眼底,好气又觉得好笑。
他搁下茶盏,清了清嗓子:“只要人治好,他就能离开。”
宋知微心道,果然是如此。
张义实话实说:“草民治不好王爷属下的伤和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