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羡慕我?不如你守在这陵里,过个一年半载试试?”
崇王咬牙笑了笑:“罢了。反正你这辈子,注定是要守在这深山,一辈子再也出不去了。活着,反而是对你最好的惩罚。”
他转身对几个陵里管事的吩咐:“给本王好看了她,不准她寻死。但是也不准她过得太舒坦了。”
守陵丞和彭姑姑听了,喜笑颜开,立马附和:“是,是。”
树林里,几个侍卫突然急匆匆地奔走过来,附在崇王的耳畔窃窃说了几句什么。
崇王听完,脸上的褶子一下子全部绽开,瞳孔里放射出诡异又疯癫的笑意。
“卫邀月,今日对你来说,真是一个好日子啊!”
他大步上前,大手钳着卫邀月的脖颈,押着她往对面远处的山后看去。
“看到了吗?那边,烽烟四起的地方?”
卫邀月不做声,也不挣扎。
“那是绥辉!”崇王诡异地小声笑着,“本王刚刚得知,金乌军打了大胜仗!将士们出生入死,英勇杀敌,终于将绥辉皇城攻下。今后绥辉,便是我大景的疆土了。金乌军立了大功劳,卫邀月,你是否为贺兰枭感到高兴啊?”
卫邀月嗤笑:“跟我有半毛钱的关系?”
“哦,那本王再告诉你一个更大的好消息。”
崇王抓着卫邀月的头发,在她的耳畔阴森道:“贺兰枭他死了。”
远处的烽烟仿佛飘到了卫邀月的眼前。
一瞬间,她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世界天旋地转,她的耳中爆发出尖锐的蜂鸣,淹没了四周所有的声响。
原来,死人也会心痛吗?
不对,不该如此。
卫邀月在心里对自己默念:这个世界都是假的,无论何事都与我无关。
片刻的挣扎后,耳畔又重新传来了崇王的笑声。
“卫邀月,你怕是还不知道吧?绥辉叛乱,陛下本不愿贺兰枭与亲族兵戎相见,扛着群臣非议,执意不让贺兰枭出征。可是贺兰枭,他自己非要去。他这样做,无非就是想立军功,等凯旋之日,借此为你求情,让陛下放你出陵罢了!可是现在,他死了”
崇王松手,将卫邀月狠狠推倒在地,“卫邀月,是你,害死了他。”
真是太幽默了。
卫邀月才刚刚得出“人都是自私的”这个结论。
转眼之间,就出现了一个推翻这个结论的蠢人。
贺兰枭,他怎么至于蠢到这个份上呢?难道他当真以为,他做了这些,甚至不惜牺牲性命,就可以换来卫邀月的原谅吗?
卫邀月何尝不曾尝试过原谅他。
可他们之间,夹着阶级和权势这座永世翻不过的大山,注定难以走到相同的道路上。
芙蕖不能起死回生,统国大将军也不可能不顾他的百姓。
卫邀月感觉十分荒唐。
莫名其妙的,她就欠上了一条人命。
“呵”
她仰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真是太没劲了。”
崇王疑惑:“什么?”
“什么都没劲。”
最后笑笑吧。
卫邀月想着,扯了个还算是明媚的微笑出来。
山上的花开得很好看,那么山下,一定更美吧。
她轻轻合眼,张开双臂,放松地朝着身后的万丈悬崖倒去。
这一刻,她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