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贺兰枭眼角的泪水,卫邀月知道,他是真的悔恨。
卫邀月用手指轻轻覆在他的眼睛上,“不要这样,看起来怪可怜的。”
贺兰枭配合地合着双眼,自己骂自己:“不是可怜,是可恨。”
说实话,卫邀月还真因为此事恨过贺兰枭。
他是卫邀月心里最爱的男人,可是刘冲也是她心里最重要的朋友之一。
卫邀月可不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刘冲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卫邀月本不想轻饶了贺兰枭的。
可是,亡羊补牢,为时未亡。念在他认错态度诚恳,又及时弥补改过,卫邀月也就没再多怨他。
“这些人,我还是不要过去见了。”
贺兰枭紧了紧拉着卫邀月的手,“怎么?害怕了?”
“我不是怕。”
多少个夜里,卫邀月梦见她亲眼看着刘冲被追杀,被残忍地虐待。那些画面清楚得不像是梦境,可任凭卫邀月怎么拼了命地想要救下刘冲,她挥舞的匕刃,却永远刺不到穷凶极恶的赤尧人身上。
如今,仇人就在眼前,卫邀月的心底除了翻江倒海的仇恨,再没有别的。
“我是怕会忍不住亲手杀了这些畜生。”
贺兰枭突然松开了握着她掌心的手,猛地把剑而出,将负心剑的剑柄递到了卫邀月的面前。
“如若亲手杀了他们,便可以解开你长久以来的心结,换取你一枕安眠,那你便去吧。陛下那边,有我。”
贺兰枭的表情很严肃。他是认真的。
卫邀月瞅着他的模样,不禁摇头笑着,推开了眼前的负心剑。
“不用了。我相信,如果刘冲在天有灵,一定也不希望我在仇恨中迷失自己。你已将这些人抓捕归案,便可以按照景律严惩。他们终究逃不过要给刘冲偿命。”
卫邀月转身,朝着出口的方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贺兰枭,谢谢你。”
自从刘冲死后,卫邀月的人生,就像被扣在了一个氧气稀薄的罐子里。
无论她做再开心的事,见再想见的人,她的快乐总是有边界的,仿佛只要一达到某个临界点,她的心里便会自动浮现出刘冲死前的模样。
只要想到自己的朋友死得那般冤枉,卫邀月就再没有心情开心下去。
今日从安定司出来,仿佛长久以来扣在她身上的罐子,终于被打开了。
她呼吸着自由轻松的空气,置身严寒,却也觉得温暖惬意。
然而,她才不过过了一夜的好日子,第二天宫里便传来了惊人的消息——
曹娟疯了。
白石去给她把过脉,她并不是装的。
卫邀月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曹娟胆大得敢通敌谋逆,真的会被这样一件事给逼疯吗?”
燕琢叹息道:“或许她真的有那么在意自己的儿子吧。不过我派人去搜过她的寝宫了。奇怪的是,居然一丝有关于崇王的线索都没有搜到。”
“她不可能知道自己要疯,还提前把证据都销毁。”玉宁公主道。
“没错。所以她的疯病,应也是有人存心所害。”
燕琢看向白石,问:“白石先生,这世上可有办法,能够无声无息地将人害成这般,却不用下毒、不留下任何痕迹?”
白石回想着刚才为曹娟诊治时的所见,喃喃道:“确实有这种可能。”
他又一琢磨,旋即快速摆手推翻:“哎呀不可能不可能,能做到这种功法的人都已经死绝了,绝无可能有人可以办到!”
卫邀月快要急死了,一把抓着白石,逼问道:“你说来听听再说!”
白石无奈,只好坐下来,缓缓道:“这世上,有一种功法,可以做到几乎不留痕迹地杀人于无形。而且,凶器只是一枚,普通的石子。”
“石子?!”玉宁公主惊讶道。
“没错。此功法名曰‘弹指一挥间’,习此功法之人,熟悉人体的奇经八脉,又有十足的功夫底子,手上的劲头极大。所以他可以将石子从手指间弹出,精切地命中目标的某些穴位要害,造成目标看上去,像是得了什么病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