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天,艳阳天。
真好的日子。
准备好久了的锋利的手术刀终于重见天日,被放在了浴缸旁。
他花了半天的时间把没有读过的书读完,又像神经了似的,来来回回地把他和朝晕的聊天记录看了很多遍,慢慢地弯起眼睛,慢慢地笑,又看着那个备注,慢慢地发呆。
时间如梭,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差不多黑了个完全,乌沉沉地铺开,活生生的黄泉路。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往浴室去,但刚拿起手术刀,又突然想起有大事没有做,把刀一放,又跑进卧室,铺出一张纸,盯着一大片空白看了好久,最后什么也说不出,笔下只能钝钝地写几个字——
“都是你的。勿念。
我已经没有自由了,你要自由。”
拿出信封,把卡和这张纸一并放进去,拍了张照片,想要去寄信,但是又怕信封兜兜转转落不进她手里,最后只能在桌子前面发呆。
他变笨了,成了一台老旧的、生锈的机器,把最简单的事情搞得最复杂。
“啪嗒”一声,信封上砸下来了两颗泪珠。
泪珠的主人又颤颤地捂脸,全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这个时候,在最接近死亡的时候,突然发觉自己和一般人一样,有恐惧作祟。
但是又不太一样,他恐惧的东西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只是因为看不见一个人,看不见她的眉眼,她的笑,看不到她有没有好好幸福。
那他应该怎么办?失去的早就失去了,拒绝的早就拒绝了,旎爱罗恨通通要死在今天晚上——
“扣扣扣”
三声敲门声,把将要把他吞食的黑吓得退散。
宿岐捂着脸的手一停,回过头去,视觉中心是一把火,一扇门。
“扣扣扣”
酒壮怂人胆吧,朝晕见没人来敲门,心里更恼了,拍门的声音更大,就在她准备第三次拍门时,忽地开了。
她穿着香槟色的礼裙,脸上的妆花了不少,瞪着迷蒙的眼睛看向来人,听到了呆滞、凝涩的一句“朝晕”。
又犯规,这个时候怎么不叫小姐了?为什么叫她的名字?
朝晕想要开口质问,但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她一掐腰,吸了吸鼻子:“我就是来告诉你,我一点也不喜欢你,一点也不!我扔下宴会,跑这么远过来,就是告诉你,我不喜欢你!”
“……”
“好。”
男人的嗓音和以前一点也不一样,苦苦的,但是朝晕听不出来了。
就这么一个字,让她觉得非常委屈, 她放下手,双眼发直地看他,忽然一撇嘴,捂上脸:“你一点也不喜欢我是不是?一点也不?就是不喜欢,从来不喜欢,你瞎了眼,看不到我的好是不是?”
她没有给对方回复的时间,又哭着继续说:“我也想不喜欢你呀——我也想说,你一点也不好。但是,但是你就是很好呀,我就是喜欢你,你拒绝我,我还是喜欢你,你变得不好,拒绝我,我还是喜欢你。”
“站在这里的是不好的你,我依旧喜欢你。”
“你眼瞎!你不喜欢我就是你眼瞎!”
朝晕抹着眼睛,越抹越想哭,最后只能弱弱地吸着鼻子,不想被发现自己哭了。
一阵尖细、颤抖的沉寂之后,他们之间的那帐纱,突然破了一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