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天,她其实已是困极累极,只是今天看到的一幕一直挥之不去,教她难以成眠,不知在黑暗中辗转了多长时间,她才将那悲惨的画面驱逐出脑海。
又过了许久,一阵奇怪又熟悉的嘈杂声起,她好像被谁一把扯下床,走到了另一个世界。
“没救了吧?”
“这肯定没救啦,脑浆都撞出来了。”
“是吧?那估计送过来之前就没心跳了。”
“就是说,可怜了他的老婆孩子,你看他女儿才上初中。”
这些,是谁的声音?
她明明不认识这些人,可他们为什么都在用同情的眼神看她?
“我让他不要疲劳驾驶,他非不听,你说他着急赶这一晚上干什么?”
医院里到处都是人,急救病床骨碌碌被推到跟前,她不敢去看,但她看见了那块白布上沁满了血。
她不知道,为什么人能流那么多血。
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护工用抹布擦了,随手扔到桶里,红色像病毒一般入侵了她的世界,一星一点,瞬间堆积,腐蚀掉了她的少年时光。
心脏猛地一跳,她像被人抓着从高空抛到床上,四肢抽搐两下,终于醒来。
她迟疑地转头看天,发现窗外晨光熹微,鸟雀声啾啾。
好久没做的梦竟然回来了。
还好是梦。
午时刚到,芸奴便又到林月升院中相请。
“公主现在何处?”
芸奴恭敬道,“天刚蒙蒙亮公主便去县衙了,走之前交代奴婢,午膳前过来请林待诏出府一聚。”
林月升明了,分别出去,的确更方便些。
还是上次那个房间,林月升来到之时,姜小满正喝着甜汤,“林待诏,你来啦。”见他来了,她放下勺子叫人将其余茶点奉上。
“不好意思哈,上午没来得及吃早饭又来回跑了几趟。”说着,她又吩咐芸奴,“叫他们将这些点心一种两份,拿去醉春楼给迟县尉,大家都是忙了一晚上了。”
“公主,不是拿去县衙吗?”
“他们刚才已经出发,去现场搜证了,我用完饭待会也是要过去的。”
芸奴应了,便带上门出去。
林月升落了座,见她额前掉下来几缕碎发,颇有点风尘仆仆的意思,“你上午是去衙门,看了嫌犯笔录?”
“何止啊!”
姜小满苦笑,“那个迟县尉倒是很负责任,昨晚将去醉春楼赴宴之人审完,笔录拿了整整几十份,一整夜都在比对。我去到县衙时,他正要过朱府问话,我便和他一道,他路上和我说了案情,一直折腾到刚才。”
林月升抓住了关键字眼,“单独去了朱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