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还握着那只酒瓶,指尖一寸寸收紧,骨节泛白。
客厅里只剩下凌乱的酒瓶,洒落一地的酒渍,还有他无声的沉默。
像是一场自己亲手酿造的狼狈,终于,将他彻底淹没。
他把手臂垂在沙发边,力气渐渐散掉,指尖轻轻磕在地板上,缓慢地抓着空气,像是在找什么。
手机滑落在地,屏幕上,她的备注还停在那里。
【清浔】
他喃喃低语,像是梦呓,像是苦笑。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回应他的,只有滴答滴答的秒针声。
清浔的房间里,夜色沉沉。
这是一间她许久未回的小屋,家具还保持着她搬去池珣家之前的样子,床铺干净,却带着一点久未使用的陌生气息。
她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身体却没有丝毫倦意。
从池珣家里搬出来的第一晚,她本以为会松一口气,终于不用再时刻保持距离,终于可以彻底划清边界,不再患得患失。
可她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
翻了个身,枕头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窗外偶尔有夜风吹过,带着夏夜微凉的气息,吹得窗纱轻轻摆动。
她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指尖捏紧了被角。
她用力闭了闭眼,像是想驱赶掉那些残留的细节。
但心跳还是不争气地一下一下砸在耳膜里。
清浔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明明,这应该是她的床,是她的家,是她该感到轻松自在的地方。
可她却觉得哪里都不对。
没有需要她早上叫醒的人,没有她替人准备的衣服和咖啡。
这才是真正的清浔自己的生活。
她却浑身不适,像被硬生生剥离出了一个世界。
她翻了个身,手臂压到枕头的一角,才发觉那是她搬家时顺手带回来的,池珣家的抱枕。
上面还有一点点若有若无的味道。
她盯着那只抱枕,心里一阵酸涩。
习惯真是可怕。
她用力把抱枕扔到地上,埋进被窝里,狠狠闭上眼,强迫自己睡觉。
可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一阵沉闷的响动。
“砰——”
像是什么东西重重砸在地上,随即而来的,是一连串玻璃破碎的声音。
那声音隔着夜色传过来,显得格外清晰。
清浔猛地睁开眼。
她下意识坐起身,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她住的地方离池珣家并不远,这种声音……似乎正是从池珣家那个方向传出来的。
她屏住呼吸,仔细听了一会儿,周围安静得只剩下风声。
刚才那声音,不像是小小的意外,更像是有人摔碎了什么,带着刻意和失控的力道。
她不由得咬住了下唇,指尖微微发紧。
心里隐隐有些慌,可她又努力克制住自己。
她告诉自己,已经没有立场再去管他了。
她已经不是他的助理了。
不是了。
但她还是忍不住从床上下来,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慢慢走到窗边,推开了点窗缝。
风吹进来,带着外面淡淡的酒气。
清浔怔怔地望着那个方向,心口沉得像压了一块石头。
她咬了咬牙,指尖贴在冰冷的窗台上,眼里闪过一丝挣扎。
她告诉自己别管了,别再过去了。
可那种本能的担心,像是长在她骨子里一样,怎么也拔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