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被抓,更不如说是褚云霁自己突然回家。
但也是奇了,一个当爹的人,整天整天地不回家是什么意思?
外面是有什么很令人好奇的东西吗?
所以黎昭怎么都想不明白,便问:“他去了哪里?”
“听说是……不大好说。”说到一半,谢昀忽然噤了声,脸色变换不定,最终来了一句:“我要不还是不说了。”
说话说一半,和拉屎拉一半没带纸有什么区别?
于是黎昭瞪了他一眼。
谢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脖颈,坦然相告:“在王府之外的地方,好像还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时不时地,黎昭还能听到他在小声嘟囔:“都成婚的人了,还一个劲儿地往外跑,是不是不太好?”
不太好的是因为孩子还没满月,这年头出意外的人各种各样,谁知道谁下一秒就噶了。所以才要小心行事。
“那你知道他想做什么吗?”黎昭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说来说去也没听见你说出个所以然来。”
说到这里,谢昀又不好意思起来,扭扭捏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他出嫁了。
“这里面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她继续追问。
他又好意思起来,说:“倒也有一点吧。就是在男子成婚之前,空有爵位没有职务的人还真是不多。所以……我猜是这方面的原因。”
世子不是职位?黎昭懵了一小会儿,蓦地想起那年永元帝赏给自己的官位,虽然是个不在三公九卿之列,甚至只有前朝一个例证的右台御史,但至少靠着这个名头,能出入六部,乃至御书房也是来去自如。
她竟想不到,原来高高在上的敬王世子,连个官身都不是。
“所以,他这是想要为自己谋一个职位?”黎昭试探的问,可心里却有一些不甚在意,能领工资还不用干活的活计,怎么想都是一件好事。
当然,这样的想法谢昀并不认同,反驳道:“并非如此。按理说圣上会在他成婚之前给个官位,哪怕不高,至少也是个四品。也不至于现在还是白身。更别说……”
更别说还有不少功勋傍身,黎昭在心里替他接上下半句话。但看永元帝的反应,似乎并不反对两人的成婚,甚至还有点乐见其成的意思在里面,怎么会忘记,而且还是口述的圣旨。
除非是刻意的。
联想到雀阁里看到的一切,黎昭忽然想明白了。
雀阁的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但说起来也稀奇,把北辰宫的高楼隔绝在外,竟然还有雀阁这样的地方,深埋在皇宫内部,成为无人知晓的秘密。
既然上面连敬王府都看得干净,那褚云霁都做了什么,自然也逃不过镇抚司的眼睛。
所以之前的不管,她可以简单的理解为放纵吗?
将一个人高高举起,然后重重摔下,最后出尽洋相。
敬王和永元帝是有不小的矛盾,但最后作用在孩子辈身上,怎么瞧怎么小气,怎么上不得台面。
不过这样也算好说,斩草就得除根,否则就会春风吹又生,提前把人隔离在官场的外面,明眼人也能瞧得出,平日里更会注意一点。
也不至于后面闹出一摊子求情的事来。
说起职位,黎昭倏地想起来褚云朔,这小子一天到晚的修仙成道,也不知道到哪一步了。
于是没管这边的事情,她拔腿就走,一路头也不回地去了东宫。
东宫还是老样子,威严古朴,但诡异的是,竟然没有一点关于太子的个人风格,看起来和宫里的任意一处建筑都没什么两样。
和上次来有一些不同,院子里多了一些时兴的花卉,绿油油、黄橙橙的,瞧着十分鲜艳活泼。
这次没提前递帖子,所以难免会看到几张熟悉的脸孔,但令黎昭难以预料的是,竟还有一个人也会在东宫。
叶灵均一看到黎昭,像猫看到鱼一般,屁颠屁颠自己跑了过来。
“殿下,您怎么来了,哎这次有没有给我带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一路滴流滴流跑过来,也顾不上什么礼节,“没带也没关系的,只要你人来了就好。”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情人私会。
褚云朔脑子里莫名想起来这么一句话,按在心里不表,便问:“皇姐这个时候怎么来了,怎地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说起来,是有一点事想来问太子一个明白。”黎昭一个转身,把叶灵均落在最后面,语含揶揄:“小子,想要我的好东西,你再多练几年吧。”
两人关系好,是许久之前就建立起来的友谊,叶灵均也不管这些,自己跑到连翘的身边,问:“连翘姐姐,你说殿下有没有给我带?”
连翘失笑,将手里的小纸包放在他的手里,道:“这是殿下特地准备的,原本想着出了东宫后再去将军府的,没想到小将军自己就在这儿呢。”
其实也不是给他的,就是东西太多,随手挑了几件就能凑出来一套像样的东西。
但叶灵均还是乐得不可开支,虽然到手里的不过是一株常见的人参,甚至连上品都称不上,但他依旧高兴。
没别的,就是乐呵。
“对了,你怎么在这儿”黎昭忽然回过神来,目光从褚云朔转到叶灵均的身上。
那小子没想太多,不假思索道:“我爹让我来的啊,说是太子殿下有事儿找我。”
他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这下子目光又回到自己身上,褚云朔突然有一点无所适从,他与黎昭本就称不上多好的关系,顶多是出自一个父亲……哦,现在可能还有一点不可明说的东西掺和进去了。
于是这一点无所适从也被放大,本是东宫主人的褚云朔脚趾扣地,恨不得再扣出一个东宫来。
“太子殿下,您是不喜欢这一双鞋吗?磨得成这个样子?”
看不得他尴尬的不止一个人,叶灵均一张嘴,褚云朔就知道事情已经没了回转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说:“不喜欢这个颜色罢了。”
也许不喜欢的是这一张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