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艺兵想要睁开眼睛,雨水遮面,他睁不开眼睛。
何艺兵用手抹着脸上的雨水:“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为什么?”
又是一道电闪,一阵雷鸣,雨更大,风更狂。
雨后的夏日,暑气又开始弥漫起来,骄阳似火,大地如鏊。
何艺兵带着无限的痛悔和焦躁之情,来到双桥镇中心小学。一下车,他就快步走向赵蝶衣的办公室。
房门紧锁,不见赵蝶衣的身影。
何艺兵顾不得抹一把脸颊和脖颈上的热汗,只在四下里急切地张望,他多么渴望能在此时看到他痴心所爱的恋人,看到曾经为爱情付出沉痛代价的赵蝶衣。
一位中年教师经过赵蝶衣的门前,何艺兵连忙走上前去,向他打探赵蝶衣的去向。
那位中年教师把何艺兵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说:“你找小赵?学校放暑假了,你到她家去找吧!”
何艺兵连声谢谢都没顾得上说,就转身出了校门,径直奔向赵蝶衣的家里。
两个鲜红醒目的“喜”字联在一起,安然不动地紧贴在赵家门上。
何艺兵心中一阵惊诧,他没有犹豫,伸手推开了屋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儿。
“蝶衣——”何艺兵破口而出,喊了起来,他继续往里走。
小房的门开了,赵志坚从里面走出来。一见是何艺兵,他先是一惊:“怎么,是你?”
“赵叔叔,蝶衣呢?”何艺兵急切地问。
赵志坚看着何艺兵,脸上没有丝毫高兴的表情。他没有回答何艺兵,问道:“你现在还来找她干什么?”
何艺兵说:“我有要紧的事跟她说,她在哪儿?”
赵志坚不解其中详情,他神态严肃,说:“蝶衣已经结婚了!”
何艺兵登时心中又闪现出赵家大门上那个刺眼的大红喜字,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何艺兵怔在那里,万端思绪和无限酸楚一齐涌上心头……
赵志坚见何艺兵不再说话,又说:“你和蝶衣之间的一切,我看也没有必要再说了,你们两个的事,可能一开始就是个错,现在也不必再提了。蝶衣的新生活已经开始,你也好自为之吧!”
何艺兵不再说话,只是愣眼看着赵志坚。
赵志坚见何艺兵神情呆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看着一筹莫展的何艺兵,又接着问了一句:“你吃过饭了没有?”
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何艺兵没有回答赵志坚的问话,把目光从赵志坚脸上移开,嘴里低声地不住重复:“知道了……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他一边说,一边把身体退向门口……
出了赵家的门,何艺兵心中一片空白。他忘记了空中烈日的暴晒,忘记了脚下大地的炙烤,恍恍惚惚地向着沙川河方向走去……
沙川河的景色还是那么秀美,两岸的风光依旧那么迷人!
何艺兵来到曾经和赵蝶衣一起盘坐过的那颗大石头旁,闭上双眼,久久伫立……泪水没有涌出眼眶,却似涌入胸中,一颗一颗,滴打在他那伤痕累累的心坎之上……
“赵蝶衣,你为什么不等我来?”面对绵长的河道,他奋力呼喊。
“赵蝶衣,我去找过你的,你为什么不对我说清楚?”他望着远处的西山,再次大声呼喊起来。
“赵蝶衣,你现在在哪里?你在哪里呀?赵蝶衣!”他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来,心中却如箭穿一般剧痛难忍……一会儿,他又紧闭双眼,狠咬牙根,双手抱住自己的头,狠命地摇了几摇……无限的悔恨涨满在心头……
河水默默无语,汩汩东流,一切都是那么不解人间悲痛,只有何艺兵那悲怆的声音在河道里久久迂回,久久飘荡……
阵阵热风,轻掠着郁郁青青的芦苇丛。午后的太阳,向着遥远的西山方向,缓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