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执素偷偷摸上母亲的脉,脉象十分虚弱。
萧雁笙一口气说了很多:“我本不想见你们,怕这幅身体撑不了许久,又要令你们失望。但拗不过你们外祖母,她告诉母亲,我的两个孩子如此聪慧,一定能有方法。”
温执素跪在地上,伏在母亲膝头,坚定道:“母亲你且信我,今日你既然出现在此处,我便一定有方法为你续命。”
母亲的出现就是最大的转机。
不管什么方法,她定要赢了这书中的道!
凭什么他们所有人的出现,只为温明月的自嗨?不过是一本书,寥寥几语的文字不可能面面俱到,逻辑不可能毫无漏洞。
现在这是活生生的世界,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人,就绝不会任她心意为所欲为!
“素儿,其实母亲已经活过一次了。”萧雁笙温柔地抚上她的脸,忽然泪流满面。
“我曾死在孤云观的坟中,但不知因何机缘,我回到了十几岁在漠北的日子。当时我已与温宏礼成了婚,怀了枫儿。我没能阻止父亲的死,父亲拒绝了我。父亲两次死在面前,我无能为力。”
温执素霍然瞪大双眼。
母亲的泪滴在她的脸上,如此真实。
回到十几岁……
不是穿越,她竟是重生?!
母亲萧雁笙的重生,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级强心针。
这更证实了她之前闪过一瞬的想法:这个世界已经存在了自己的意识和逻辑,甚至有自己的因果循环。
既如此,那本书的剧情,已成为昨日黄花。
这一世,她将占尽先机,扭转温明月所造的必死之局!
萧雁笙道:“最后,我还是决定生下枫儿和你,上一世我愧对你们,重活一次我只想改变你们的人生,尽到我应尽的责任。可后来我才发现,我能做的实在有限。”
“父亲虽已去,但他听了我的预言,藏了一队亲兵。亲兵只有十数人,我便命几人隐姓埋名重新从军。”萧雁笙伸出瘦弱苍白的左手,摸了摸儿子的鬓发。
温执枫止了抽噎,愣住。
他曾以为他是幸运,才能一次次从险境逃生,一次次有贵人赏识。
他开口说出了个名字:“却翟……”
“对,是你却叔叔。他原是父亲的弟子。”萧雁笙笑得温柔。
回京中的机会,温执枫听父亲说是他动了人脉,但明明是自己立了功,却将军为他请命。
却将军是母亲的人。
“母亲为我改变了姬彧?”温执素忽然想起来这回事。
“素儿,你可还喜欢?”萧雁笙点了点头,“这是母亲能想到的给你最好的退路。姬彧这孩子心性善良,耳根子软。母亲希望你嫁过去后不要受苦,不想让他像你父亲一样,便同他提了许多要求。他是真心的爱慕你,从不反驳任何。”
温执素咧了咧嘴角,心道:母亲,你真的很超前。那个三不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母亲重活了一世,对情爱反倒看开了。若你……不想同他成婚,母亲也会支持你的想法,只是苦了姬彧那孩子。他在姬家被族长盯着,被二房谋算,已经习惯了忍受……或许并不能护你周全。”萧雁笙眼中闪着光,十分欣赏自己的女儿,“你已经足够保护得好你自己了。”
温执素心下有些感动。
她喜欢姬彧,可也只是喜欢。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温执素突然正了脸色,问道:“那温宏礼为何只有一个男丁?”
她明明记得楚姨娘有一个儿子。
萧雁笙的脸突然变得冷漠,说道:“因为我为了保护枫儿,对温宏礼下了药,他此生绝不可能有其他男丁。楚姨娘的头胎是个男孩,流产时胎儿已成了形。家中只有枫儿一个男丁,楚浣便不敢再害他。”
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她不可能再心慈手软。
“母亲,我有件事想同您说。”温执素看了大哥一眼,细细将揭露叛国和为萧家正名的计划说给母亲。
萧雁笙告诉他们,外祖父戎马一生,即便知晓了此去越州平定崇清之乱会死,仍旧毅然决然地去了。
外祖父说,他是一国将军,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死于皇帝猜忌。玳国无人可用,若他不去,越州三郡必将落入崇清之手,他甘愿为了越州的黎民而死。他若死,并非为了救温宏礼,是因为那是他的保护的子民,他不能轻易舍弃。
“父亲能为我留下一队亲兵,就一定能在越州留下些什么,说不定一直在等我们。枫儿,你且去越州,亲兵你一并带去。越州危险,你去寻外祖父残存的人马。我同你妹妹在京中,对付温家。”萧雁笙思路清晰,行军打仗之事她更为擅长。
三人一拍即合。
萧雁笙回来的消息只有几人知情,所以萧雁笙以萧家远方表妹的身份,出席了萧老夫人的寿宴。
众人用过面席后,下午请了戏班来唱戏,一直热闹到了晚上。
二人惜别母亲,回了镇国将军府。
挽梅院中,柏秋已经在等她了。
今夜,她要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