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陈清背贴着门板,远远打量他。
“不开心吗?”
她溜着墙边走到行李柜旁,放下琴盒,小声咕哝,“…房间里突然进来一个人,谁会开心。”
严柏青笑意不减,“有人随意进了你的房间,你第一反应该跑去找前台,不该关门。”
话音刚落,陈清拔腿就跑。
“站住。”
她扶上门把手,用力一拉。
老钱恰好拎着饭盒拐至门前,见着她,略一欠身,“陈小姐,严先生吩咐我来送晚饭,这家餐馆是当地最有名的,虽然是普通的家常菜,但干净卫生。”
陈清敷衍点头,恹恹接过,甩上门,“门里门外都有人,碰上流氓了,跑不到前台,我连门都出不去。”
严柏青气笑,卷起手中的报告单一挥手,“你过来。”
“严先生先吃饭吧。”陈清搁下饭盒,转身脱掉外套,“饿到我没事,饿到你,老钱又得以为我不光影响你皇嘉国际的生意,还影响了你的胃口。”
她双手将长发拢至脑后,嘴里咬着一个扎头发用的黑色皮圈,后半句说得含糊。
严柏青盯着她自然鼓起的脸蛋儿,鼻尖映着窗外的一点浮光,俏皮灵动。
他语气怅然,“你确实影响了我。”
“那严先生还非得跑来?自讨苦吃。”
他又笑,“的确是自讨苦吃。”
陈清择下毛衣袖口沾的发丝,绕在食指,低头不言语。
严柏青似乎走神儿了,好半天才展开体检报告,“我看过了。”
她动作猝然一停。
“贫血比较严重,激素紊乱。”严柏青眉心轻蹙,“我母亲因月子期间耗费心力,也有这个毛病,调养了好几年,等下我让何姨联系老中医。”
“不用麻烦了,医生说我年轻,日常注意就好。”陈清侧身摆饭盒,不愿同他对视,“闻着挺香,一会儿凉了。”
严柏青将报告放在一旁,慢条斯理卷袖口,“我来得急,借你的房间冲个澡,换身衣服。”
“酒店没空房了吗?”陈清坐直身子,抗拒之意明显,“来往的都是我同学,看到你在这儿,不合适。”
“今日若是他来,你还会说‘不合适’吗。”
她愣怔,没搭腔。
严柏青盛出一碗汤,端在嘴边吹热气,“我知道自己比不上他,可我控制不住比较。”
他语气嘲弄,陈清免不得心口沉重,“我在罗家住了四年,洲南的人都说,孟老的两位学生,各有千秋,难分伯仲,你不用跟他比较。”
“那是场面上的虚话,清儿心里呢。”
她抬眼,男人波澜不惊夹菜,喝汤。他面迎着光,一张脸风华清隽,斜阳在房中拖出两道长而深的影子,错落得分毫不沾。
一如两人初始,房东去学校闹事,严柏青恰好赶到为她解围,事后她用一顿饭还人情。
当时的他,和眼前的他,貌似没什么不同。
“柏青。”陈清注视他,细声细语,“你这时候来找我,是遇上棘手的事情了,对不对?”
“怎么看出来的。”
“是…关于孟鸿文吗?”
严柏青这才停了动作,含笑望着她,“不愧是璟言养出来的姑娘。”
陈清一噎,来回拨弄着饭盒里的萝卜,“我是天生聪明。”
“是聪明。”严柏青抽出一支烟,看了看她,又塞了回去,“聪明到有法子欺我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