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年少有为？这小子，是狂得没边了！还给朕培养几个状元出来？他以为状元是什么？地里的大白菜吗？想拔几颗就拔几颗？”

“陛下说的是。

“萧大人毕竟年轻，没亲身下过场，不知科场之险恶。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哪是动动嘴皮子就行的。公主殿下也是关心则乱，生怕苏县的文风被带偏了。”

“嗯，婉儿就是这性子，眼里揉不得沙子。”

姜存礼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解释很满意。

想起前阵子萧潜空手套白狼，不仅没花国库一分钱。

反而从苏县那些粮商手里，硬生生“变”出百万石粮食，充盈了国库的事。

那手段，简直匪夷所思。

这个年轻人，脑子里装的东西，跟别人不一样。

有点意思。

“行了，这事朕知道了。不过是小孩子家家的意气之争，随他们闹去吧。”

“朕倒也想看看，这个萧潜，三个月后，能给朕变出个什么戏法来。”

“奴才遵旨。”

冯公公躬身退下，悄无声息地掩上了书房的门。

门关上的瞬间，御书房里再次陷入了寂静。

姜存礼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收敛，直至消失不见。

小孩子家家的意气之争？

不。

如果说这话的是别人，那确实是笑话。

可说这话的，是萧潜。

那个总能用最不合常理的方式，达到最惊人效果的萧潜。

那萧潜做的每一件事，都像是在挑战这个世界的规则。

可偏偏，每一次都成功了。

姜存礼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

万一这次，他又成功了呢？

如果培养举人、进士，甚至状元，真的可以像他说的那么“简单”，那说明什么？

说明维系了大姜王朝上百年的科举取士制度……有漏洞！

一个巨大到，连朝廷都从未察觉的漏洞！

科举，是国之根本。

是朝廷从天下寒门中选拔人才，维持统治稳定的最重要基石。

天下读书人，十年寒窗，皓首穷经，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他们相信这是最公平的道路。

可如果，这条路，只是一场有固定攻略的“游戏”呢？

如果有人掌握了“通关秘籍”，可以随心所欲地制造“胜利者”，那会发生什么？

天下的读书人会怎么想？

那些勤勤恳恳的官员会怎么想？

整个官僚体系，整个帝国的统治基础，会不会因此而……崩塌？

“萧潜……你最好，只是在说大话。”

……

江南行宫那点风声，传到苏县时，已经走了味。

萧潜的亲卫把密信递上时，正拿着一把小锉刀，仔细打磨着一块木头。

“大人，京里……陛下好像知道了。”

亲卫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

萧潜头也没抬，吹了吹木屑。

“知道了就知道呗。”

“可公主殿下那边……”

“哦。”

萧潜应了一声，把手里的木块翻了个面，继续锉。

亲卫急得额头冒汗。

这位爷，心也太大了吧！那可是皇帝和公主啊！

过了半晌，萧潜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拍了拍手。

“走，干正事。把公主府帮工子弟学校那块匾，给我摘了。”

亲卫一愣。

“啊？大人，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