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赌这一把!”
他青筋暴起的手重重砸在案几上。
三日后决战,刀光比晨光更早撕破雾霭,可梁军就像被狂风卷落的秋叶,不过一个时辰便七零八落。
陈秀之的头颅悬在魏军旗杆上时,有个亲兵突然疯了似的冲向敌阵,嘴里喊着:“将军等等我们!”
“降了吧……”
义阳城头,蔡灵恩摸着脖子上的刀痕簌簌发抖。
他兄长临行前“城在人在”的嘱咐犹在耳畔。
可当魏军云梯搭上城墙时,尿骚味早浸透了甲胄。
老卒王二跪在台阶上磕头:“使君三思!三关尚存……”
“屁的三关!”
蔡灵恩踹开他,“昨夜探子来报,平靖守将带着姬妾跑没影了!”
梁武帝摔碎了青玉镇纸。
御史中丞的奏章像带刺的荆条:“曹景宗拥八万精兵,竟作壁上观!”
“景宗当年助朕登基有功……”
皇帝望着龙案上堆积如山的告急文书,终究只是摆摆手。
可满朝文武都听见,那声叹息比退朝的钟声还沉重。
郑绍叔单骑赴任那日,关南百姓的门缝后闪过无数双眼睛。
这位新刺史不摆官威,带着衙役修城墙时,连妇人捣衣的棒槌声都透着安心。
“老张头,把你家腌菜缸搬来垫城墙!”
他中气十足的吆喝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渐渐地,流亡的农夫回来了,铁匠铺叮当声重新响起,连魏军探子都摇头:“这哪是边关,分明是扎了钉子的铁桶。”
汉中太守夏侯道迁叛变得更突然。
深夜衙堂里,他摸着魏使送来的金印,烛火在瞳孔里跳成贪婪的绿。
“诸位,”他对部将们举起酒盏,“跟着梁朝喝稀粥,不如……”
杯盏碎裂声里,二十几颗头颅埋进黄土。
当邢峦的骑兵踏破梁州晨雾时,白马戍将尹天宝还在厉声喝骂:“援军呢?
邓元起那个老滑头!”
“报——!”
益州信使的马蹄声惊飞满树昏鸦。
邓元起摩挲着剑柄在城头踱步,远处魏军扬起的烟尘已遮了半边天。
“将军,再不出兵……”
“急什么?”
他忽然冷笑,“让孔陵那小子先和魏人碰碰,咱们……”
话未说完,巴西郡方向冲天而起的火光,映得他脸上阴晴不定。
孔陵率五千轻骑星夜驰援时,严玄思正把庞景民的头颅踢向魏军。
“梁朝完了!”
他狂笑着。
孔陵的箭矢擦着月光钉穿叛将喉咙,转身对麾下喝道:“传令仇池各部!
告诉他们,魏人许诺的金珠,咱们给双倍!”
山风呼啸而过,旌旗猎猎作响,像无数只即将扑向猎物的苍鹰。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