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尉张弘策刚巡到观门口,冷不防被叛贼一刀劈翻,血溅朱柱。
“狗贼休狂!”
军司马吕僧珍的吼声震得檐角铜铃乱颤。
他提着火把召集卫兵,火光映得甲胄明晃晃一片。
“这鬼天气!”
有小卒跺脚咒骂。
可不是么,雨雾混着浓烟,十步开外就瞧不清人脸。
叛军举着松明火把趁乱猛攻,守军举着盾牌步步后退,铁甲撞得叮当乱响。
“堵住云龙门!快搬沙袋!”
吕僧珍嗓子都喊劈了,雨水和着汗珠顺着护颈甲往下淌。
梁武帝萧衍在太极殿急得团团转,戎服上的金线蟒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朕的江山,岂容宵小猖獗?”
他忽然抚掌而笑,“传令擂五鼓!”
侍从愣住:“这会才三更天……”
“照办!”萧衍剑眉倒竖,“贼人必以为天将破晓。”
咚咚咚——更鼓声穿透雨幕,叛军阵脚大乱。
“天亮了!”
不知谁尖叫一声,孙文明挥刀砍翻两个逃兵:“慌什么?离天亮还差两个时辰!”
话音未落,镇军将军王茂的骑兵从朱雀门杀进来,马蹄溅起的泥水甩在叛军脸上。
“王将军来救驾了!”
宫娥们哭喊声里带着颤音。
王茂银枪挑开雨帘,直取孙文明面门:“逆贼看枪!”
两人战作一团,雨水顺着枪杆往下淌,血珠子溅在白玉阶上。
“绑了孙文明!”
萧衍亲自监刑,叛首被按在刑场上犹自强辩:“昏君无道……”
“堵住他的狗嘴!”
刽子手大刀一挥,血溅当场。
雨还在下,把宫墙洗得发亮。
萧衍望着满地残红,长叹一声:“传旨重修神虎门,再铸铜壶滴漏。”
这场雨,终究还是洗净了宫闱。
“八百里加急!豫章告急!”
郑伯伦的急报在梁都引起轩然大波。
原来那个目不识丁的江州刺史陈伯之,竟被手下撺掇着举起了反旗。
要说这陈伯之也是糊涂,偌大个江州竟被三个幕僚玩弄于股掌。
邓缮、褚緭、朱龙符三人狼狈为奸,把官仓当自家米缸。
梁武帝派人来查账,他们竟撺掇主公造反。
这种吃里扒外的伎俩,当真比唱戏的还会变脸。
“明公且看,这是建安王密信!”
邓缮抖着伪造的信笺。
陈伯之捧着信老泪纵横:“齐室待我天高地厚,今日唯有以死报君!”
可笑这莽夫,连信上公章是萝卜刻的都没看出来。
王茂的骑兵踏碎晨雾杀到时,豫章城头正飘着郑伯伦的战旗。
“放箭!”
豫章太守郑伯伦在城头亲自擂鼓,箭雨泼水般浇向叛军。
陈伯之在马上看得分明—前头有王茂的陌刀阵,后头有郑伯伦的守城弩。
这哪是打仗,分明是钻进铁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