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清漾鼻尖涌上一股酸涩,好像不管她如何,岑朝总是最关心她的那个人,她这么拧巴的一个性格,却偏偏碰上这样一个阳光明媚而且有耐心的男人。
“没有折磨自己,啤酒还算是酒吗?”
“度数这么低。”
岑朝惊讶,立刻反驳,“啤酒对你来说都不算酒了?”
“宝宝你是不是有点太狂了,搞得我好想揍你。”
倪清漾噗嗤笑出声,见他仰头喝了口酒跟泄愤似的,她说:“那你抽烟我还没有管呢。”
“我已经在戒了。”
“好,那我今晚喝完明天戒。”
“……”岑朝懒得跟她反驳。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说着以前的事情,他问这房子是她什么时候买的,倪清漾说咖啡店赚了钱买的这个房子,这片区域太旧,房价低,也没有花多少钱,买来就是用来怀旧的。
“都说看一个人是不是真的老了,就看他是不是总想一些过去的事,岑朝,我总是会想以前的事,你说,我是不是也真的老了。”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喉咙翻滚,忽地勾了勾唇角,“嗯,可能还真是。”
“嗯?”
“毕竟是老婆了。”
倪清漾笑了,“你怎么还讲冷笑话。”
“那你还笑?”
“好吧。”
电视屏幕上的红楼梦是循环播放的,她靠在男人肩上盯着屏幕看,不知不觉竟也跟着角色哭的泪流满面,只不过她比较安静,哭是没有声音的,就是悄无声息的掉眼泪。
她捏紧手里的易拉罐,松了口气,仰头灌了一口,苦涩的酒味浸入舌尖,一股酥麻的电流通入大脑,短暂地晕眩了一阵。
他听见倪清漾叫他的名字。
“岑朝。”
“嗯。”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没想过结婚,也不想去恋爱,每天除了守在电脑前打字就是吃或者喝,有时候也想玩乐,但总是没什么心情,不喜欢跟人社交,也不愿意去经营下一段关系,在你回来之前,我想的是,要不然这辈子就算了吧,当个孤魂野鬼飘着,活到几岁算几岁,我挺想活到三十六岁的。”
倪清漾语气平淡,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情绪没有起伏,眼睛盯着前方。
反倒是他,眉头紧锁,眼睛瞬间就湿了。
“我觉得三十六岁这个年纪挺好的,足够成熟,也不算老,我那时候应该赚了不少钱,没有伴侣,没有孩子,也没有父母,就一个人游戏人生,还挺体面的。”
“要是三十六岁前死掉呢,也就是天意,这些计划也就泡汤了。”
“不许说。”岑朝着急了,放下手里的啤酒就去捂她的嘴巴。
倪清漾笑着安慰他,“没事了,那都是以前的想法了。”
“现在不是有你了?”
她环住男人的肩膀,安稳地靠上去,短暂的惬意后,便是无穷无尽的愁绪涌来。
“可是岑朝啊,我的确没有拿的出手的学历,我也忘记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可能是真的堕落了吧,我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强大,祖母去世以后,你又出事,我觉得生活真的没有盼头,就什么都想放弃了。”
泪水从眼角落下,滑到山根,顺着鼻翼落下,掉在他衣服袖子上。
她吸了吸鼻子,“从倪德生进监狱的那天起,我注定不会再有任何机会去拥有那些相对来说体面的工作。”
成绩再优秀又该如何,倪德生会是她档案上一辈子的污点。
“所以岑朝,我真的能理解你父母的心情,你不应该为了我去跟他们闹矛盾。”
“但是阿漾——”他嗓音沙哑,截断了女孩的话。
“我一直都是这样,只要是我认定的,我一定会要,而且是只要她,所以无论父母怎样逼我,我都不会做出任何改变。”
“那我们不能结婚呢?”
“我可以一辈子不结婚,如果你愿意。”
“那我不愿意呢?”倪清漾问。
岑朝眼里顿时涌上慌乱的情绪,他低下头看着面前的女孩,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声音有些抖,约莫是慌的。
“那你再给我一段时间可以吗?”
“阿漾,你跟我在一起应该挺开心的吧,我不会让你收委屈,我会对你很好,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跟我说分开,等等我,给我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