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修言愕然看向她，半晌才抖着声音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走？山口死了，藤原也死了！他们都没有办法再做什么了！”

秦晚依哭着摇了摇头。

她明显不对劲，程修言不敢刺激她，心中的酸涩痛苦已经快要凝成实质，他却只能轻声问道：“那是因为我吗？你在恨我吗？恨我来的晚了！”

她还是摇头，什么也没说。

程修言咬了咬牙，蓦地将她打横抱起，她却猛然开始挣扎，惊恐又无力道：“不要！我不要走！我不能死！”

程修言倏然顿住脚步，惊异的望着她：“你说什么？”

她哭道：“阿言，不要带我走，好吗？”她气若游丝，说的话难以连贯：“我还要等你，我不能死的，我死了，你要怎么办？”

程修言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刹那间，心脏就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中，痛的他弯了一下腰，差点没抱住她。

在这样的环境里过了三个多月，谁能不崩溃呢？

她这样坚强的人，都已经分不清真实和幻觉了。

可她还在坚持着，坚持活下去，坚持等着自己。

程修言比谁都清楚，与外界的抗衡并不难，但与自己的抗衡不同，不抵抗不行，可抵抗的越厉害，会受伤的越重，越痛苦。

可她已经无数次的，用意志抵抗过了那些可怕的幻觉了！

“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将她抱紧了一些，感受到她的手害怕的抓着自己的衣襟。

“是我太过无能了，竟来的这样的晚！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他的眼泪滴在她的手上，嗓音又哽又哑，却十分坚决道：“依依，我还活着，你也还活着。”

“感受的到吗？”他的手掌贴着她的腰，转头轻轻吻在她的额头上：“……我的温度，我是真的，不是你的幻觉！”

秦晚依停止了哭泣，她目光有些呆滞的望向他。

“我们都还活着！”程修言无比肯定道：“我来接你走出这私牢！”

他抱着她，一边缓步往外走，一边道：“我向你承诺过的，我不会有事，我还要留着这条命，与你成婚，与你共度一生。”

他看着她又开始流泪，忍住眼眶的酸涩，朝她笑道：“今夜外面的月光很好，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好……”她也笑，声音轻轻的。

程修言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出私牢。

秦晚依看到，不远处，江巍然抄着手，微笑着看着他们，他的脚边，是那个逃走的看管员，已经毫无生机的躺在血泊里。

这一切太真实了，真的不是她的幻想了！

她终于，出来了。

月光轻柔的落在秦晚依身上，她泪流满面的倚在程修言的怀中，感受着久违的夜风拂过脸颊，带来隐隐的栀子花香，清凉又温柔。

她抬头，看着程修言，笑道：“真好，我们都还活着……”

夜晚安静的城市，没有打仗，也没有巡夜的倭国人，而他们俩，都还活着！

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

夏夜安稳，月明风清。（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