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依靠着斑驳的墙，坐在草堆上，小声的哼歌。

她实在没有什么力气了，长期的食物摄入不足，让她的脚已经开始有些浮肿，说话也说不太出来了，只有些游丝般的气声。

身体上的难受折磨，让她想就这样死了算了，可是，她却心有牵挂，她怕那人还活着，却再也找不到自己，她又并不想死。

但她实在是觉得越来越难熬了，她出现幻觉已经十分严重，而且她已经快要分不清，那些画面与声音到底是不是幻觉了。

她好想念阳光，不知道外面还是不是春天，江宅园子里的植物们应该已经开花了，她想象着自己站在日头正好的院子里，耳畔是啾啾鸟鸣，草地上有姹紫嫣红的花朵，阳光从头顶上梨树的缝隙间倾泻而下，洒到自己身上，是什么都无法比拟的温暖。

清风一吹，一树梨花纷纷扬扬，娇嫩的白色花瓣擦着自己的脸颊落下。

真美啊，就是不知道，她此生还能不能再看到这样的风景了。

秦晚依伸手，去接花瓣，果然，指尖依旧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室的昏暗，以及老鼠，与她作伴。

可是，她又一次看到了他。

秦晚依坐在草堆上，她实在没力气站起来了，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幻影浪费力气。

她看着那个人匆匆而来，手里拎着给自己送饭的人，恶狠狠的把人摔在了地上，吼了一声什么。

似乎是：“开门。”

但她不太确定。

随后，她又看到那送饭的人开完门，狼狈的逃了。

她微微偏头，觉得奇怪。

她看着无比熟悉的人朝自己走过来，却见他又停在了离自己几步之遥，神色犹豫的盯着自己，似不敢靠近。

他的眼中，是巨大的震惊、后悔与疼痛。

他又快步走了过来，蹲在她的面前。

秦晚依小声朝他笑：“你这次，怎么这么凶啊！”

程修言浑身都在抖，他颤着伸出手，去碰她的脸，极轻声道：“依依，是我……”

他看着她的眼神，声音哽了一下，几乎是有些恐惧的问道:“……还认得我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秦晚依觉得更好笑了，她伸出食指，去戳他的鼻尖，逗他：“不认识呀。”

“咦？”她奇怪的看了看手指：“怎么回事？”

她看着眼前被自己一句话说的泪流满面的人，又再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重新戳了他的脸一下。

指尖是温热的、有弹性的皮肤。

“阿言，这一次，你好真实……”

她想了想，叹道：“所以这次，我们是，必须，要一起走了吗？”

程修言猛地将她抱住，用的力气却很轻很轻，他抖的厉害，像是怕吓到她了一般，跟她一样用气声道：“是，我来接你了！”

秦晚依有些愣，她觉得自己已经熬不住了，她太想离开了，哪怕是魂魄离开也可以啊！可是，她真的不再等他了吗？

抱着她的这具身躯，有着久违的熟悉感，这一次，甚至连心跳都有，她是真的好想跟他走啊。

她哭起来：“我好想跟你走啊！可是，我不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