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宁,大贺毕力格,上前敬香。”
“天宁,赫连孛,上前敬香。”
……
“河东,裴……”
……
“京兆,……”
唱名的同时,既有史官奋笔疾书,也有数名工匠当场便在石碑上刻字。
谁来、谁没来,日后一瞧便知。
而为什么没来?
你是不是不想祭奠在伪周暴政下死去的忠良,你是不是对大唐忠臣有意见,你是不是对大唐百姓有意见,你是不是对大唐皇帝有意见,好哇,你个叛国贼!
天下人考究起来,可就不管那么多了。
而真相到底是什么,只掌握在了李唯这个做捂嘴的黑手的人手里。
武周的常用手段,而今也该让他们自己感受感受了。
若是真得到了消息,世家怎么不会派人来呢。
可李唯早就把长安城封锁,并洗涮的干干净净,消息又哪里来的机会顺流而下呢。
背叛了大唐的贼寇,在李唯这里,不会有任何机会浑水摸鱼。
见清河崔氏某一房,江南侨姓某一支,尤其是琅琊王氏竟无一人在此时,如张柬之等已经对新帝李唯有了个基础认知的长安大臣们,也大抵能猜得出李唯后续预备做的事情。
咱们这位皇帝,他要做什么,从来都表现的明明白白,端看你敢不敢相信了。
国丧连续七日。
只是除去第一日的盛大开场,以及最后一日的完美落幕外,于规制李唯便无需再露面操劳。
忙的是那些需要为自己博一份名声的朝臣、小吏,忙的是那些希望在新帝新政中站稳脚跟的浮萍。
所以第二日,早已让人好等的朝会如期而至。
今日的朝会不同以往,它虽然不是大朝会既定的日子,其规模确实远比大朝会还要更甚之。
不为别的。
今日商讨的乃家国大事,今日封赏的乃从龙之功。
大家都是有心眼的人。
也有念着你皇帝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也总该歇一歇,考虑考虑风评了吧?这样想着,有些人琢磨琢磨局势,就准备带头冲锋了。
朝臣与皇帝,两者权力的博弈从未停歇过。
照理来说,两者根本利益不同,他们之间必须是东风压倒西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但总因为各种现实不得不采取‘凑活凑活还能离了咋的’的政策。
可以说,婚姻小家庭的缩影,放大了套在国家之中,它的道理其实也是通用的。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老祖宗的话,在归纳总结方面,那确实是是遥遥领先。
如之前到底是借坡下驴、摇摆到了李唐阵营,甚至参与了玄武门复变的‘姚璹’。
再比如说,没参与玄武门复变,坚定中间派却沾上了光的崔神基。
京兆世家做完美受害者的韦巨源……
在场的诸多大臣,随便单拎出来几个,都敢说自己的家族‘与国同休’。
所以,他们对这皇后之位,不说是势在必得,也至少要让它空出来。
只是当韦巨源刚迈一步,准备出列作揖开口的时候,赫连孛却故意抢先一步,人未动而声先出,道,
“臣启奏陛下。”
朝堂上有时候也就是这么一回事,扯头花、比声音,不要脸的人总是能占优势些。
赫连孛可太适应上朝了。
“旧朔丹二公主,本出望族。宇文泰嫡脉玄孙也,前朝大业年间,蒙炀帝钦赐国姓。且与圣躬为中表之亲,其门第之尊,实堪匹配。
其德性温恭,持礼如奉圭臬,治事明达,理政若运璇玑,诚符《女诫》所载贤媛之范。
今陛下既承大宝,何不效法古制,使登基之庆与册后之仪并耀九重?
如此既合天人感应之道,亦可彰帝后同心之德。”
本来没见过赫连孛在玄武门前舌灿莲花一般的炫技谏言,还准备呵斥他的韦巨源,在听到这一串话之后,一直勤于转动的大脑少有的宕机了。
你等等。
你是说之前要和我们联姻的那品貌均不堪入目的朔丹大公主的妹妹,她是宇文泰玄孙?而且不姓阿史那而姓杨?同时还跟陛下互为表亲?!
只要是世家子出身的朝臣,都可以自信的说一句:不会有人比我更懂血统出身。
他们虽然不像韦巨源那般,向外迈出了半步,可无一不在震惊之后高速的转动起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