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事都是要学习的,大儿子最大的优点就是会听他的话、也肯吃苦、闷声琢磨,所以康居达干倒也并未太过苛责。
连他都傻愣愣的琢磨了一年半呢?
“别多想,好好办事,我们的起点在哪,就看这件事办的漂不漂亮了。”
布赫听到康居达干这么说,他果然也就乐观积极了起来,快四十的人也愣是兴奋了起来,
“好的爹!儿子今天不睡也要把……”
康居达干摆摆手,
“不不不,三天,就三天。”
账册必须不眠不休的彻查三天。
不然,怎么能体现出陛下那妖魔老娘的无道?
果然陛下派人办事都是有迹可循的,这事儿放他来做确实会比赫连孛更专业。
他……可太懂账了啊。
“好,那我先去请示王总管。”
“王内侍监大人,别叫错咯。”
“是,是。”
“这傻小子。”
放在草原是精明的,但拉出来到中原遛一遛,就知道这斤两怕是翻不出什么浪花咯。
康居达干模仿着李唯喝着让人直摇头的苦茶,没有着急先看其实早就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账册,反而是琢磨起了自己与孩子们的将来。
照这么看,他们先天有缺,至少也要蛰伏学习,等下两代才能有人能扛事。
而这两代,接近五六十年的光景要靠什么支撑?
前半段靠他,后半段……得靠女婿。
想到这,康居达干放下茶盏,扒拉着算盘珠子琢磨道,
“嘶……我孙女这嫁妆,是不是给的还是少了点……有什么由头能再补点给他们袁家……”
……
省愆殿正殿里,李唯等来了李旦。
李唯略有些惊讶。
你也没睡?
“不过是一道圣旨,兄长何须亲自移驾?
今日玄武门之变已耗神颇多,兄长于偏殿中小憩方是正理。”
李旦因妖妇今日丧子,此事必然要算在玄武门复变之中,在将宫中事务处理完毕后,第一时间处理。
“陛下仍在操劳,臣岂敢高卧安眠?”
“兄长不必与我讲这些虚礼。
如今我李家皇室里除了你我,还有谁?
就算算上其他同辈宗亲,还活着的也就剩个李兆了。”
李旦一时有些哑然。
小心谨慎惯了的他,万万没想到,先前杀人不眨眼的李唯,竟然对内是这般模样。
但李唯一句‘兄长’,当真是叫得他有些眼热鼻酸了。
这些年太苦了,这一月太难了。
先丧同胞兄长,再丧幼子,扒扒手指头算算,能跟他算作血亲的,都数不满十个手指头。
悲凉啊……何其悲凉啊……
“只要我还活着,我们永远以兄弟相论,不必顾及那么多。”
这一刻李旦只可惜自己到底还是不再年轻。
因为武泽天,他的小心谨慎早已刻进骨子里了。
可恨的是,在面对唯弟一腔真诚的发言,他第一时间想的还是该如何回复他才能明哲保身,既不触怒早就是皇帝的唯弟,又不会让自己陷入不尊的境况。
心思复杂的李旦,却只能用一句苍白的话,来形容他的心境。
——他好难过。
因此他这眼泪也是没有忍住,拿袖子里的手帕擦拭过后,才作揖回应道,
“那臣兄便斗胆应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