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然。”
她稳住手,将帕子打湿,一点点给他清洗着伤口。
血肉上沾了温水,本是该疼的,裴玄却仿若不觉。
“你想日后与孤一起看这四时风景,在东宫?”
“我是您的太子妃,若不是我,难道还会是旁人吗?”
阮流筝将他的伤口清洗罢,稳住了手将药倒在他肌肤上。
“不,不是这样,孤说的是……”
裴玄的话到了一半猛地顿住,他看着阮流筝无知无觉的神色,慢慢将后半段咽了回去。
“什么?”
阮流筝半晌没等到他的话,低头看他。
裴玄正垂着头,便错过了她若有所思的眼神和微红的耳垂。
阮流筝默不作声地上着药,却在心中想起自己方才说过的话。
入宫三个月,她并不如起初那样排斥着东宫,她盼着裴玄好,甚至忽然开始想。
以后若真没了机会离开,她这样与裴玄一同生活着,琐碎又温馨的日常,是否也极好?
清洗完了药,李臻又匆匆来叫了裴玄。
“你先换身衣裳沐浴一番,孤让下人给你备些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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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走到廊下,听李臻回完了话,又道。
“太庙那日她便不死心,买通饮天监到父皇跟前说了那么一通话把孤调走,才让她有了机会钻空子,如今竟还不死心要用天象作祟。”
裴玄压低声音。
“看来是太医与宫女的事还没让她死心,她还想凭着别的翻身。你速去传令江相,与御史一同上书,就说……”
青儿看到裴玄出了去,登时便忍不住心中的酸涩和泪水,扑到阮流筝怀里哭了好一阵。
主仆两人好一顿叙话,东宫的下人上了膳食,阮流筝一顿饭还没用完,御书房里又传来了新的消息。
“太后娘娘虽常年久病,但也从来没这么突然厉害过,皇后既然敢借此陷害,那必然不是从皇上去太庙的那一天才开始谋划的。”
“臣听闻皇后娘娘半月前便突然日日去慈宁宫请安,若皇后真有如此歹毒的心肠,臣以为,皇上不如细查太后娘娘之前的药。”
文帝一句吩咐下去,雷厉风行地查遍了慈宁宫上下,果然查到从半个月前的药中就有蹊跷。
皇后日日侍奉,不为孝顺,正是为亲自将药喂到太后口中,以至她体虚难当,再行凶恶之事。
在慈宁宫的安插的人被连根拔起,一日审讯不到,便有人供出了证词。
谋害太后心肠歹毒,铁证如山,任凭五皇子极尽所能也拦不住朝堂上下的争议,群臣上书进言皇帝废后,民间百姓更是言辞激烈地说此等毒妇必须一死,这天没到晚上,乾清宫里便传来了收回皇后玺印的命令。
皇后正在凤仪宫内惶恐不安,听得命令,她手下一扯,将头上的簪子狠狠扯落在地,一缕头发顺着散落在了地上。
屋外倾盆大雨,电闪雷鸣,照着她惨白疯狂的面色。
“不,谁也不准,谁也不准收走本宫的东西!本宫要见皇上!”
一句话落,她抬步冲出了雨幕。
彼时阮流筝正与裴玄得了命令往乾清宫去,还没到台阶下,身后便传来一阵惊呼和凌乱的脚步声。
“娘娘,娘娘!”
裴玄撑着伞,两人刚回头,便瞧见皇后踉跄地跑了过来。
她浑身淋着雨,裴玄瞧她疯迷的样子,顿时要把阮流筝拉到身后。
正是他这一维护的举止,让皇后看他们恩爱亲近的模样更是怨恨。
她死死地盯着阮流筝,忽然嘶哑着声音喊。
“你存心不愿入宫,甚至三番两次与本宫顶撞也想取消了亲事,那你可知你入宫的圣旨是谁求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