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兄长八岁,我刚满四岁,兄弟二人自此便久居睿王府,习文练武。”
“兄长这一身本事,俱是睿王叔父代祖父所传授。”
“次年,王妃诞下小世子,我兄弟二人与小世子自幼便以兄弟相称。”
“我们与你二位嫂嫂之婚事,皆为王妃所定。”
尚守疆眼角带笑,缓声道:“睿王叔父待我兄弟二人恩重如山,情同父子!王妃亦是慈爱有加,宛如慈母长嫂,小世子更是将我俩视为嫡亲兄长。”
“故而,朝阳郡主手持先皇遗诏之事,绝非空穴来风。”
孟青山好奇问道:“二位兄长在神都逗留多久?睿王究竟是当今天子的兄弟,还是皇叔?”
尚守疆沉声道:“睿王叔父乃当今圣上之皇叔,我与你二哥在神都睿王府住了八年。”
尚老二接着说道:“兄长十六岁便投身北境雷字大军,十数载岁月,由一小卒擢升为四品忠武将军,离开靖北军时,已是陷阵大营将主。”
孟青山垂眸沉思,片刻后,又道:“如此看来,哥哥朝中并非无人,为何会……”
尚守疆知其意,却不想过多解释,仅言道:
“先皇登顶帝位之前,睿王叔父便开始收敛锋芒,辞了身上事务,做了个闲散王爷。”
“八年前的初夏,先皇在位的最后一年,北境之地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致使北境三十万大军动荡不安,我亦是在那时被迫离开陷阵大营。”
孟青山抬头,眼神凝视尚守疆,喉咙干涩道:“八年前……八年前北境发生了何事?”
尚守疆沉默许久,最终缓缓说道:
“先太子巡查北境军务,在回程途中,于张掖府谯明山遭遇雷击而亡,太子薨逝时,年方弱冠<二十二岁﹥”
“皇族唯恐此事引发朝野动荡,对外宣称太子北巡之时,不幸患病身亡。”
孟青山闭目凝思,沉默不语。
尚家两兄弟相视一眼,静坐无言,不再出声搅扰小郎思绪。
八年前那个雷声轰轰、火光冲天的夜晚,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许久之后,孟青山缓缓睁眼,云淡风轻道:“大哥,且与我讲讲姚家女郎。”
尚守疆轻咳一声,继续说道:
“若是被封为郡主,其名便载入皇室宗册,成为皇族子嗣,刺杀皇族,乃诛九族的谋逆大罪。”
“朝阳郡主虽倍受先皇恩宠,然其不过一弱女子,人畜无害,又非爵位之承继者,即便与世家子弟起了龃龉,亦无人胆敢冒灭九族之风险刺杀于她。”
尚老二笑到道:“小郎莫要小觑了姚家女郎那几名披甲护卫,于你而言,他们或难挡一击,但若要对付几个劫道蠢贼,信手拈来便能将其斩于马下。”
“况且,依照我朝律法,私藏甲胄、强弩者,满门皆斩。”
“姚家女郎携披甲军士游历四方,常人一眼便知其乃皇族贵人或靖北侯府嫡脉子弟,莫说山贼强盗,即便是那横行无忌的山野大寇,见之,也得退避百里。”
最终,他羡慕道:“莫说率披甲士游街,即便驭小郎那辆黑楠车驾出行,八府官员见之,也得恭谨相待,小心伺候着。”
孟青山微微颔首,笑言道:“或是我太过阴谋论了。”
此保命遗诏,赐予世家小姐还好,若赐予世家儿郎,这保命符,怕是转瞬间便会化为催命符。
和姚家女郎合作,总而言之,利大于弊,收获远远大于所要承受的风险。
点破姜家外室子身份,敲诈了姜家商会三万两银子,无形之中,他怕是早就已经和姜族间接对上了。
若是真与姜族直接对上,相信这朝阳郡主也能应付的了,不会让姜族怒火殃及他这条池鱼。
姚族侯府嫡脉小姐,封号朝阳,保命遗诏,拥有这三大法宝,除了当朝天子,怕是无人敢去主动招惹。
朝阳郡主这个合伙人,绝对值得拥有。
孟青山理清脑海思绪,便把这事暂时放下。
夜已深,他头脑昏沉,渐生困意。
强打精神,孟青山沉声道:
“二哥,县衙大牢里那个传谣者,万不可对其用刑,亦不可对其家族施压,致使其店铺或商行难以为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