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不想孝顺他们,”林忆寒一边泡豆子一边说,“可你也看见了,咱妈多辛苦。勉强维持一家人的温饱,总不能让人这么压榨。爸那性子你也知道,这事他肯定不会管,我告诉你,就是想让你心里有个数。”
林忆霜看着妹妹,心里五味杂陈。
从前那个冲动任性的小丫头,如今竟也学会了深思熟虑。
这种成长来得太快,让她心疼不已。
她还记得,妹妹小时候总是跟在她身后,一口一个“姐姐”叫得甜甜的。
可现在,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已经不见了。
“姐,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林忆寒轻声说道,她低着头,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上的木纹。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针,刺在林忆霜心上。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我知道。”
林忆霜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妹妹消瘦的侧脸上,“只是 ”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别担心,咱家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林忆寒打断姐姐的话,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的手指停下了动作,握成了拳头。
她知道,再过不久就会推行家庭联产承包制,到时候机会多的是。
凭她的本事,总不至于在这穷山沟里困一辈子。只是这些话,她不能说出口,不然没法解释。
夜深了,林忆寒躺在床上,听着隔壁传来的鼾声,直到东方泛白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摊前就排起了长队。
林忆寒麻利地切着豆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忽然,人群中出现了两个生面孔。
林忆寒认出来了,是村里的知青钱妍妍和郭建国。
这两人平日里没什么交集,也就知道个名字。
钱妍妍穿着一身蓝色的知青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城里人的气派。
“要点啥?”林忆寒用着当地方言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亲切。
“豆腐豆芽各来两斤。”
钱妍妍语气生硬,眼神里带着几分轻蔑。
她的目光在林忆寒身上扫过,仿佛在看什么低等生物。
林忆寒心里一动,却不动声色地称好了分量,还特意多加了些。
在这个年代,知青们的身份特殊,能多交个朋友总是好的。
“这些多的我们不要。”
钱妍妍冷笑一声,把添头推了回来,指尖仿佛嫌脏似的快速收回,“无功不受禄。”
林忆寒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
“那随您。”她将多余的豆腐收回,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正当林忆寒准备招呼下一个客人时,钱妍妍突然开口:
“我听说,你们让林爷爷林奶奶买豆腐还要给钱?”
这话一出,周围买东西的村民都停下了动作。
空气瞬间凝固,连早晨的鸟叫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林忆寒心下了然,怪不得那抠搜的老头子那日竟额外大方,给了五块钱。
她看了看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有同情的,有看热闹的,还有幸灾乐祸的。
“钱同志说笑了,我爷爷哪来的钱给我?”
林忆寒笑着反问,手上继续切着豆腐的动作却慢了下来。
“装什么装!林奶奶都说了,给了你五块钱!”钱妍妍瞪大眼睛,声音提高了八度。
周围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有人摇头叹息,有人皱眉不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